每一部书都有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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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与伟大的作品之间，总存在某种古老的敌意。”一生落魄的诗人里尔克在《安魂曲》中如此感伤自己的情遇。其实，不仅是诗歌与生活存在古老的“敌意”，小说也是一样。
　　
　　 《封口——中国营销界的罪与罚》最初的名子叫《像花朵一样无耻》。07年，由于父亲病故，我精神挫折到抑郁成疾的程度，各种办法都试过了，最后想到了写作这条救赎的办法。开始，我是想写构思了十年的小说《寓言流淌》，用荒诞无稽笔法写一种民族的真实。但是由于情绪太低迷了，尤其是父亲临终前那不甘心的状态，让我一直无法摆脱对生命意义的思考，写着写着，最后自己都毛骨悚然、噩梦连连了。生命不能承受如此之重，这说明自己没有达到举重若轻的艺术状态。读过很多书的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暂时放下了这个体裁，转而找一个轻松的话题。
　　
　　 一次，和一个策划人某某聊天。他说，企业家听了他的课都感动得痛哭流涕，百般感恩。知道他明明是在说假话，但他那种大言不惭，沾沾自喜的状态，我内心里说不出的鄙夷或者可笑。“我要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无耻的笑声。”想到老舍的话，我决定写一部描写策划人的书，书名就叫《像花朵一样无耻》。在《销售与市场》七八年了，见过各式各样的策划人，这位还只是“大言不惭”者的中等段位，比他还云里雾里的，大有人在。基于这个现实，我想到企业界，为什么能为这么多云里雾里的策划人提升生存的空间？
　　
　　 这个世界上有两难，一是如何把知识装进别人的脑袋里，二是如何把钱装自己的口袋里。前是是老师，后者是老板。可是，策划人不但把知识装进企业家的脑装里，还把钱装时自己的口袋里了。想到这个现实，自然我就想到了企业界的现实，私营企业追求的是结果，需要策划人有见识和学识。云里雾里的策划人肯定不行，余下的是商业极权的国营企业，是这些“高人”的舞台。“在中国，你摆平了一把手，你就成了一把手。”这个独特国情的中国市场，使我想到了几年前参与的一个烟厂的方案，就一路顺着策划人的“策划”编了下来，写得神采飞扬，沾沾自喜，可谓是极近调侃讽刺之能事，展示挖苦打击之才华，把策划人、企业人与丑陋的社会现象“织”成一个网，怎么精彩怎么写，怎么有戏剧效果就怎么编排，做到了肆意汪洋，一泄千里……
　　
　　 去采访当当网的老总李国庆。话题之余，我们聊起了写作的事，自然我聊起了自己的小说。“我给你介绍个人吧！天天和出版人打交道，这方面的资源多？”李总的率真在此时表现得一览无余。“我呀！正好我有《总裁思想》《史间道》与《像花朵一样无耻》这三本书。”雪中送炭，正中我的下怀。一周后，凤凰联动和我联系，一个月后，三本书都签给他们。凤凰联动是全国最出名的民营出书机构，掌门人张小波把《不生病的智慧》卖到一千万册，和这样的单位合作，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能“名扬天下”了。果真，《总裁思想》在张小波的操刀下，三个月左右就上市了。我就静等《像花朵一样无耻》的消息了。
　　
　　 一天，正在古玩市场转悠，接到一个电话。“潦寒，你的小说写的有点黄呀！”“有点黄？”我甚是诧异，什么年月了还有人看黄书。“不黄？里面有洗浴小心，小姐之类的。”那人仍是气咻咻的。“洗浴中心早就成为商业场所了，小姐就能出现在春晚的小品，我的小说里有也值得大惊小怪吗？”尽管我听得心里有点堵，仍装得客气地让他指点。挂了电话，才知道是凤凰联动的一个领导。从此，《像花朵一样无耻》命运开始波折了……六个月，我改动了三次，他们仍坚持我把小说中的第一次改成第三人称。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是书信题，照样是名著。我已经改得筋疲力尽，不想改了。但是，他们再三坚持要改，“不出版，我也不改了。”抱着这个态度，这两本书与凤凰联动的合作无疾而终了。
　　
　　 在《销售与市场》当记者的原故，我采访过中国二百多名企业。由于《总裁思想》的市场表现还不错，尤其是在企业界，我就又整了一部《总裁访谈》，自己采访过的“企业明星”重新整理一下，打算出书。长江文艺的阳继波此时已经单干，并成立了七星书坊，想做《总裁访谈》。必须把我的小说也一起出了，包括我的散文。07年，我在春风文艺出版过《故乡在纸上》。经过这几年我的淬火，我觉得有必要再出一次。那行，但是小说与散文可是赔钱呀！阳先生有些担心的说。赔钱，我想其他办法。天天和有钱人打交道，我知道如何和他们进行知识与金钱的转换。这时，小说已经由《像花朵一样无耻》改成《封口》了。我又改了两遍，才给阳继波。为了让自己的小说早见天日，我特意在出版协议上签了出版日期。但我心里仍不踏实……
　　
　　 小说三审完毕，小说封面已经做好了，小说的书号已经批下来了……隔几天，我在QQ上见到阳继波就追问小说的进度。小说……从阳继光结巴的那天起，我预感的小说出事了。此时，已经2010年了，我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了。“临印前，社长看了一遍，不让出了。给小说定的调子是，写的几乎都是社会的负面现象，需要推翻大改……”预感成真，我一下子崩溃了。“不出，我也不改了。”知识分子那种倔劲来了，我气恨恨地说。
　　
　　 命运多舛，命运多舛。冷静下来后，我真是动了自费出版的念头。但是，知识分子的尊严意识让我觉得，不出书也不能自费出版。再三权衡，我又改了二遍，放在一边了。“我的尊严在思想里面，我的思想在故事里面。”为了摆脱这种情绪，我开始了另一部长篇小说《歇斯底里》的创作，间隙，我就写了一部随笔《反抗者》，对世界上十八个最牛的知识分子进行了精神解读与文化分析。
　　
　　 人最难受的就是不甘心。一次在厦门机场，我看到一部小说《封口》，封面是一个人的嘴被美元封着。翻了一下，写封口费的事。自己的小说早就写了，却被别人抢了先。和新浪的哥们联系之后，我决定先在网上连载，有了反应之后再找机会出版。“名字不够吸引眼球，最好每两千字有一个小标题。”新浪负责小说连载的哥们给我出主意。又弄了两遍，把小说全部肢解开，每两千字都加上小题目。编辑出身的我做这事轻车熟路。开始在新浪上连载，那几天，我天天关注自己的小说连载，并且通过QQ，博客留言的方式，见人都说：“鄙人的小说《封口》在新浪连载，诚请批评指教。”弄得我自己都烦了，可是在新浪的点击率仍低得可怜。此时，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小说真的不好。尤其是看到新浪小说连载上那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书名。换个地方。听说天涯的小说连载可以，我又转辗到天涯上。此时，我对这部小说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而且是投入全部的精力去完成《歇斯底里》，期望下一个奇迹。
　　
　　 “潦老师，你的小说我看了，挺有趣的。在营销小说中，是非常有文采的”机械工业出版社的侯振峰老师的电话对我是一个惊喜。他们一直在和第一营销网合作，对营销小说有他们自己的的判断标准。“多谢，多谢。”这是第一次听出版人对我的小说评价有文采。采纳了侯老师的建议，我开始在第一营销网连载，书名定为《封口——中国营销界的罪与罚》。等“我写作，因为我寂寞”这篇二千字的序言被点击三万次时，侯老师已经对这部小说在三个月内整了四遍。“我只保留书名权与署名权”。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我一直不去干涉侯老师怎么改，包括删去一个人物，从20万字删掉14万字。“网上连载与纸质有着很大的不同。”此时，《封口——中国营销界的罪与罚》在第一营销网的大力推介下，点击量已经过百万了。但是，纸质的书又卡在最后一关了。为了不重蹈长江文艺出版社的复辙，我授权侯老师，以出版为目的。但要保留扉页的“这个世界的最大麻烦是，有一部分人永远不想让另一部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个话容易此歧义……”我从来没有人和这么较轻过，几经波折，终于把这句话定在封面的前勒口上了。
　　
　　 “文采飞扬得酣畅淋漓，针砭时弊得入木三分。” “一塌糊涂，十分精彩。”李国庆与叶茂中先生这次对本书不吝赞誉时，我除了感谢，已经没有一点喜悦之情了。2012年的钟声已经敲响，历时五年前后九次修改小说太熬人了。同时，经历了这件事及心情的大起大落，我发现自己坚强了许多，也强大了多。面对《歇斯底里》与《反抗者》出版时的种种问题，想的最多的是怀才就像怀孕，到一定的时候孩子就会出来了。每一部书都有自己的命运，强求不得。安慰过自己，我开始了《沉默无处安放》的创作，并从容地写下了扉页文字：
　　
　　 “天国正要贴近大地，
　　
　　 在这两者之间，
　　
　　 我悲伤地用针眼呼吸”
　　
　　
　　
　　
　　 潦寒：学者、作家、《销售与市场》杂志社主任记者。1977年出生于栗门张。主要著作：《文化营销》《中国文化产业经典案例分析》《总裁思想》《总裁访谈》。随笔集《故乡在纸上》《反抗者》。长篇小说《封口》《歇斯底里》。

黑色阳光

写的太深沉点了吧，看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