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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天地] 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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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1 14:40: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喂……是派出所吗?是啊……我?——我报警!
  
  
  
    我从未报过警,都是别人报警,抓我。自己这回竟主动招惹警察,有生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大姑娘的感觉。这种感觉妙不可言。但报完警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我点了一根烟,在窑洞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甚是惊慌。我想起警察曾多次破门而入的情景,就直打摆子,心有余悸,冷汗直流。我一向是个胆小的罪犯,大错不犯而小错不断。身陷花花世界,按捺不住手痒和眼馋,即使谨小慎微也逃不过恢恢法网。不过这次是我报警,我应该心宽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天。准确的说现在还在进行。
  
    这就要从昨晚说起了。不瞒你说,我多年昼伏夜出,改邪归正后一时难以倒过生物钟,无法入眠。当时我在看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狗就混乱的叫了起来。狗一叫,家人都惊醒了。尤其是我娘,她每天比我都提心吊胆。狗叫的急。话说别人家的狗都用来防盗,而我家的狗多用于放哨。外头混乱一片,可惜没人听的懂狗叫。狗是个有灵性的动物,大家都多次听说过狗儿在危难时刻神奇的救主人一命的故事。在我家,要救狗也只能救我。保险起见,家人都会以为我背地里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人家又是来逮我来啦。我听见有人下了炕,肯定是我娘,她轻轻的但又很急促的敲了敲我的门。我也惊醒了。来不及多想,我迅速的叠好被子抱着我的裤子和鞋藏到了床底下,跑恐怕来不及了。趴在床底时我发现电视还开着,有些绝望。此刻我娘肯定偷偷掀开窗帘向外张望。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自从我上次从里头出来我就再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家团聚,我不想像去年一样弄得让外人看来我们已经家破人亡了。我没什么本事,一身懒骨头,为了不在里头过年,不让自己在外头晃花眼,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碟。希望过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生活。习惯是个可怕的对手,我的习惯甚至变成了条件反射。我趴在床下等我娘的消息。快乐如此短暂,等待向来漫长。门终于又响了,舒缓的三下,我松了一口气。从床底下爬出来,点一根烟坐在床上抽,狼狈不堪,深知自己的可笑。现在,狗已经叫了好一阵,我也自信没什么好担心了,这才真正体会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感觉。
  
    狗还是疯狂的叫,我躺在沙发上欣赏混乱的狗叫。从中很容易分辨我家的狗,心想好狗就是好狗。全村子里的狗还属我的狗威风,对,那是一条藏獒。最近又在发情期,周围没有一条狗配得上它,都太矮。我不愿让它四处见人,去周围的藏獒基地配种,所以那家伙得不到满足,愈加暴躁。话说回来,曾经偷它我可费了不少周折。给我看家护院的狗居然是我偷来的,不知道它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会不会继续认贼作父。看碟看累了,听一会狗叫,未尝不是一种自得其乐的消遣。我听见,不一会儿许多人家的狗嗓子里都像塞了棉花,我的狗叫声依旧气势汹汹,如同那门外呼啸的寒风,让人毛骨悚然。
  
    白天镇上赶集,起初大家都以为是有人赶路回村,这鬼天气偏偏坏了摩托或三轮车又舍不得住旅馆的倒霉蛋有的是。狗不停地叫,大家就怀疑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可谁也不打算在这种天气离开被窝凑热闹。大半夜的,这么冷的天,能有什么事啊。听,没错吧,狗叫渐息。
  
    我继续看碟。当然是夜场电影,少儿不宜。眼巴巴看着羞哒哒的女主角就要脱去最后一块布的时候,狗叫了。他妈的!这回家里的灯全亮了,我也开了灯,灯险些闪瞎人的眼睛。心里有事的人就慌了。我娘把我爹赶出了被窝,我爹骂骂咧咧披了衣服出了门。我们都听见他冻的倒抽冷气,就把身子缩进了被窝。窗子上的月亮很亮,发着寒光。我们听见了爹呵斥狗的声音。我家的狗见了主人咬的更凶了,四面八方响应如潮。我就想会不会是月亮今天又大又亮吓着了狗。这时,大家几乎肯定发生什么事了。又杀人了?又喝药了?或许,又遭贼了?我可在家呢!不在场证据。再说这么冷的天,我怕冷。
  
    我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想,要是哪个傻贼偷到我家门上,我那偷来的大狗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大家都担心狗会挣脱缰绳咬了人。我竖起耳朵,狗咬的凶狠,什么也听不到。这时,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爹一定去了很久。我等的不耐烦了,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他回来了。
  
    “都睡吧,”我爹溜进门,他靠在门板上,不让冷风钻进屋里,“睡吧,没事,不知道哪里跑来个疯女人蹲在路边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好了没事了都睡吧。”我爹关了灯,我打开手电,照了照他的脸,他用手挡住了眼睛。所有人没有了睡意,都趴在窗户上瞪大眼睛往外瞅呢。哦哦,一个疯女人。我小妹拍着手在炕上蹦。我娘吓唬她再不钻进被窝就把她卖给疯女人,小姑娘就乖乖从命了。等等,有问题。一个疯女人!去了那么久。一个疯女人?我爹。我就起了疑。哼,疯女人,骗谁呢?兴许又是哪个不要脸骚货找上门来。我拿手电照我爹,他已经蒙头大睡了。心虚了吧。这时候,哪里来的疯女人啊?我看是一条发情的母狗。睡吧我娘说。我娘也睡了。我摸黑站在窑里,越想越奇怪,越肯定。我爹我娘都睡了,起码看起来是。小妹一动一动的不安分,窸窸窣窣,后来不知道谁的手把她按下去了。
  
    正好这时狗又开始咬了,我开了门。
  
    “睡吧,也不嫌冷。”蒙着头的爹说。声音在夜里有些空洞。
  
    “她是哪里的?!”我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你管那么多,睡!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我爹说。扯开话题,倒打一耙。我更加确定。
  
    娘躺在炕上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醒着。
  
    现在,我可不是曾经任人骑在头上浇尿的小娃了。现在,该是我为我娘出头的时候了。我推开门,月光真亮,地上像上了一层霜。狗见了我,凶猛的扯着链子。好家伙,我看见,铁链子居然扯的迸出火星,或许是我眼里冒火。我想着我爹,恨不得松开铁链。月亮把一切都照的明明白白,山是山树是树。我举着手电,为的是要看清那张嘴脸。我盯着前方,小心翼翼的用脚摸索着出了院。出来吧,让我打断你的腿。出来吧,让我撤烂你横竖两张嘴。我站在路边,想起以前,小时候,两行泪水冰凉的滑落脸颊。狗还在咬,可是不见人影。我知道你在,出来吧。我找不到她。只有一个办法了。
  
    正待我转身回去放狗的时候,她冒了出来,吓我一跳。手电光马上锁定了她。我看清了她,感觉到今夜的寒意。手电光锁定了她,让她呆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一个女人,手电射着她的眼睛,可是我觉得光是从她眼睛里射出来的。灯光从上至下扫射,我看清了她。一个疯女人。她怀里抱着根木棒,绿衣,粉鞋,似乎不曾移动半步却向我走来。她咄咄逼人,似乎是我闯进她家一样。我退到狗的范围,壮着胆子喝问:“你是哪里来的?你难道不冷吗?赶快回家!小心……小心冻死你。”
  
    她不说话,盯着我。
  
    手电光照着她的脸,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第二天我发现她还应该年轻点。
  
    她根本听不见我的话,径直朝我走来。
  
    我赶紧回身抱住乱扑的狗,那狗东西什么都不怕。
  
    接下来我听见的就更令人害怕了。
  
    “开门吧,是我,我回来了,开门吧……”她走到邻居家门前停住了,嘴里轻声呼唤,而那窑洞是座闲窑,根本不住人!透过窗子窑里黑呼呼的像个无底洞,月光照在里面都没了踪影。大半夜的,遇上这种事,太他妈的吓人了。——爹!狗的吼声淹没了我的叫声,看着那疯女人,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躺在床上,思前想后,心跳不止。再也没有心思看碟,蒙着头装睡。夜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爹和我合力赶跑了那疯女人,栓好狗,就各自回屋了。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怎么能那么容易摆脱一个疯女人的纠缠呢?我们都想:即便是个疯子,也害怕冷吧。这么冷的天,疯子也会有疯子的经验,找到自己的家吧。家里总不能就她一个人吧,有人自然有心吧。我们都想着她会自己回去或是家人找她回家。就这样我们都睡着了。
  
    当急促的狗叫把我惊醒,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已经凌晨六点了。这时我听见,就连我家狗的嗓子也哑火了。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就像我爷死时那口咳不出的痰,让人怪心疼的。窗外天还没亮,反而比深夜时更加暗淡,这就是黎明前夕的黑暗吧。我从没这么早醒来。
  
    狗叫的间隙声中,我听到了敲门声和仿佛近在咫尺又很遥远的叨念“:我回来了,开门……”我不敢相信,那疯女人真的在外面冻了一夜。这时候我又听见了邻居的声音,我才想起昨晚他们并没有露面。这时我哄自己这是一个梦。果然,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听见人们都说那疯女人走了,大家都在谈她。这下好了,走了好,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阵子,我又听见他们说那个疯女人又回来了,我惊醒了。
  
   已经日上三竿了,我才起了床。大家都围在马路上,从几条门洞似的腿中我又看见了那个疯女人。我走上前去。
  
    “哈呀,昨晚狗咬的狠啊,我出去一看,她坐在地上,她看见我居然求我留她住一夜,哈哈……你看这种事情我能干吗?我是干这种事的人?”又是我爹。
  
    “干这事恐怕全村只有你最拿手了,你看,连疯子都看得出来呢!”
  
    大家都在笑。这个老不死的,就爱凑这种热闹。肯定又是他编瞎话骗人哗众取宠,丢这种人。我娘也在边上,皮笑肉不笑,黑青着脸。我爹见我来了,马上一脸严肃,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又冤枉了他似的。
  
    老王骑着三轮车从街上拉泔水回来。他拉的泔水仿佛没有给猪吃都给他老婆吃了。他老婆老黄坐在三轮车沿上,车子那头翘了起来,眼看就要翻车了。
  
    “我认得你,”一直不开口的疯女人指着老王,“你老婆死了!”
  
    “哎呀,你倒是不疯么,告我状来了?”老王又对众人说,“昨晚我拉泔水回来碰见她了,要我留她一晚,正好我刚和老黄吵了架,就说我老婆死了,她倒还记得。”
  
    “你说的是前天宰的那头猪吧。”又是一阵哄笑。
  
    “我死了么?我死了么?叫你咒我,叫你咒我!我死了你把她娶回家去呀!”老黄拿着舀泔水的勺子劈头盖脸的追打老王。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就像昨晚的那群傻狗。
  
   我爹给我笑了笑,我知道他的意思。
  
    这帮人,怎么昨晚还像恐怖片现在又被他们弄成了喜剧片,真他妈的。我生了气。
  
    “你是哪里的?”我问那疯女人。
  
    这时大家才知道正事要紧,七嘴八舌的盘问起那疯女人。可是她根本不听别人说什么,只顾自己说,牛头不对马嘴,一问三不知。大家都发现,这个疯女人其实年龄并不太大,放在村里,算是挺年轻的。她穿着军绿色外套,草绿色绒裤,衣服里塞满破棉花,鼓鼓囊囊的。最讨厌的是那双金鱼眼,白多黑少,冻的发青的嘴唇就像两道伤疤。最后,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都只能感叹这么冷的天居然没把她冻死。马上又想到假如现在再不给她找个好去处,今晚冻上一夜,保准凶多吉少。可是她嘴里什么也套不出来。大家都失去了信心,天太冷了,头上的太阳屁红点,都冻的各自回家了。大家散了后,我看见那女人又站起来去敲另一家的铁门了。敲一会叫一会,手挡着脑门从门缝里往里看。她把生冷的铁门敲的咣咣响,声音传到耳朵里痒痒的,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这时候大家都等着老陈家出面呢。他家是敬奉我主耶稣的,大家也都知道我大姨也信教,可是她现在生了火炉而老陈家没有生,我小妹说她这是火候还不够,得继续修炼,神怎么能怕冻?大家都很是同意。都盼望老陈。现在正是献爱心的时候,神说什么来着,别人有难应当伸出援手,不说的正是现在么?可是我娘却说他家信教只是为自己聚财免灾的。大家早等不及了可还不见老陈家动静,这眼看天又黑了。急死个人。
  
    “老陈,接你家住一夜吧。”
  
    “嘿!这哪跟哪啊,她有儿有女,还有政府,哪轮的着我家啊。”
  
    “你怎么知道她家有儿有女?你就先接她住一晚,就她昨天敲的那间闲窑,要不今晚你家门前就有冻死骨了。”我说。冻死骨?这个词我是从哪里偷来的?
  
    “你说的倒轻巧,接她住一晚没啥,可万一她在我家出什么事算谁的?你年轻轻的狗屁都不懂,这种人活着是土疙瘩,死了就是金娃娃,你说出了事谁负责?你怎么不接你家去?”
  
   听这话我就气。我家齐刷刷五孔窑洞被我爹和我折腾的只剩两孔。去年,我被逮了进去,快过年了,没钱赎我,老陈趁火打劫,又骗走了我家一孔窑洞。原来一排七孔窑洞,五孔是我家的,东头边上两孔是他家的。现在,只有西头两孔是我家的了。在我之前的窑洞都被我爹卖了钱养了小老婆了。只剩最后的两孔窑洞,那是两孔中间相通的窑洞,我爹娘和小妹住一起,我住另一孔,听了老陈的话,我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这个王八蛋,我还没娶媳妇呢。
  
    “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吧。她女儿的。”老陈说。
  
    “怎么现在才说?省几个话费吧!”我说。
  
    老陈大声念着号码,大家纷纷掏出手机,一通乱按,只有一个人打通,那是我娘。可是对方一听情况立马挂了电话。我娘摇摇头。
  
    大家又开始骂疯女人的女儿,众人骂完了都四散了。
  
    冬天日子短,吃罢饭,天马上又黑了,天一黑,那恐怖的感觉又回来了。我感觉今晚要出事。今天没有月亮。黑乎乎的一片。
  
    收拾碗筷时,我娘说有剩下的面汤可以给那女人喝,暖暖身子。这回我爹倒勤快,打开火又下了点面条。面好了又加了一些汤,满满的一大碗。我娘双手捧着给那女人送去。我也跟了去,怕那女人发颠打我娘。
  
    “热热的吃一点吧,不然得冻死!”我娘说。我拿手电照着她的脸。
  
    那女人有些惊恐,连连后退,倒像是给她吃的是老鼠药。
  
    “不吃不吃,不吃就不吃。”
  
    “吃吧,不要钱的。”
  
    “不吃就不吃。”她死活不吃。
  
    我看不下去了。我夺了我娘的碗,快步回去把面倒进了狗食盆里。妈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还是羊肉汤呢!许久我娘才回来。
  
    “这下危险了!”我娘回来说。
  
    “危险什么?大不了冻死她!”我生了气。
  
    “不是,我看见丘三了,狼一样的人。”我娘说。
  
    看见丘三怎么了?人家还不许出门见人了?我说。丘三是镇上有名的大烟鬼,烟瘾犯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曾经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营生,可从来不和那种人打交道。平时更是敬而远之。镇子上和村里有一句名言我爹也是这么教我的:吃喝嫖赌只要不抽,娃娃就是好娃娃。万恶毒为首。似乎还有一句坑蒙拐骗不偷我给忘了。
  
    “难不成丘三会把她拐去宾馆换烟抽?”
  
    “你懂个屁,你知不知道前一阵子对面山头埋了个女人?她男人没死所以不能入老坟而单埋,第二天就被人挖了。我怀疑就是丘三干的。丘三要那干啥?现在女骨可值钱了。前边村子老李家花了几万块钱才给被车撞死的儿子买到女骨埋在一起。要它干什么?配阴婚啊!”
  
    “有这种事?死人也结婚?”
  
    “你三叔死的早,你爹是老大,他好多次梦见你三叔都是哭着跟他要媳妇呢。骂你爹没良心那么多媳妇不给他分一个。”
  
    我爹从没跟我说过这事。我还是有些不信。在我看来这荒谬的可以。世上还有这种事,跟看鬼片似的。
  
    我娘说这事得报警。不能眼睁睁的让丘三把人给害了。好歹一条人命。报警?我没听错吧,我看着我娘我娘看着我,无话。在确定我娘是要报警后,我有些走神。我爹吃了饭就出门了。要报警只能是我了。可报警,我还是头一次,心里慌慌的。打110?我娘摇头表示不知道。就打110。拨通后人家说是县里的公安,让我打镇上的。我一鼓作气,接着打。电话没打通我手心里就出了一层汗。通了通了,我兴奋的对娘说,这回对了。
  
    你好,有什么事?
  
    是派出所吗?我报警。
  
    报什么警啊?
  
    就报警啊。
  
    我是说为何你要报警啊。
  
    哦,警察叔——不,同志,昨晚我家来了个疯女人,大冷天的外面折腾一晚上,我们怕把她冻死了。
  
    什么?
  
    就是昨天我们这里来了一个疯女人,对,是昨天,挨个敲我们的门,狗不停的咬,吵得人睡不着觉。今天她又来了,对,还在那里坐着呢,这么冷的天,关键怕把她冻死,出人命。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们还是过来看看吧。这么冷的天同志辛苦……
  
    电话挂了。我疑惑警察以前抓我都挺积极的呀,我娘说谁会花钱从局里赎一个疯子?我就知道了。
  
    我和娘就坐在电话跟前等。仿佛警察会从电话里冒出来似的。我当然不能提丘三了。这我不傻。
  
    这时,我听见我爹的声音。
  
    “老陈啊,你把她接家里住一晚,这样你也有两个老婆了。”
  
    老陈的老婆说:“哪有你厉害呀,这里一个家那里一个家的,你领回家去吧,你多一个也不算多。”然后就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接着,夜一片寂静。
  
    我爹得知我们报警很生气。我知道我爹是害怕万一我还有什么案子被警察顺便查出来,这眼看就要过年,又得卖窑赎我了。就剩两孔窑洞了。他说有些大案子就是被小事带出来的。我让他法放心,警察有一个疯女人就够折腾了,哪顾得上我啊。再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胆子杀人放火呀。我爹被我气得团团转。我倒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我娘说的,这次我是积了德。
  
    大家听说我报了警,果然觉得新鲜,拿我开玩笑。这是耗子日猫啊。但大家都觉得这下可好了,警察一来,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救了大家的良心。
  
    大家都在路边等着,警察不一会儿就开着警车悄无声息的来了,缩头缩脑从车里钻了出来。大家都很失望,因为完全没有心里想像的大张旗鼓的场面。
  
    大家还是不失热情七嘴八舌的讲了情况。
  
    “又是你啊?”民警说。
  
    “啊。”疯女人说。
  
    “你家在哪里?是这里么?”
  
    “这里根本不是她家,是我家。”老刘说。
  
    “她昨晚敲那家,今晚又来敲这家了,”我爹说,“我儿子昨晚怕她被狗咬着,起来好几回呢,这么冷的天!”
  
    “有人,不开!”疯女人说。
  
    “黑灯瞎火的哪有人,你来这里干嘛!”民警说。
  
    “等我女儿。”
  
    老刘又要说话,被民警制止了。
  
    “你家电话是多少来着?你记得不?帮我想想。”民警说。
  
    “8516608。”
  
    “没错,”我爹说,“那是张家河的号。原来这疯婆娘记着号呢。”
  
    “这号没记错?你确定?”
  
    “确定!”这疯女人,倒知道见了警察得说实话。
  
    另一个民警就开始打电话了。
  
    喂,这里是派出所,你家是不是走失了什么人?对对对。是,在这里。你们怎么不管呢。什么?你赶快来派出所,我们还在村子里呢。她在村里转了两天了,没吃没喝的,这么冷的天,你们倒好,暖窑热炕的呆在家里,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瞎跑。我们马上就到。什么?这么冷的天你不怕把她冻死?我们没打她。没打。什么,可以吓唬?管用?好的,上政治课。你们什么时候接她?对,在派出所。什么?喂……
  
    我们都相信事情肯定能解决,可挂了电话的警察却摊开了双臂。他向大家说她家里人说她整天就这样瞎跑管不住,家里也没有力气再管。常人知道累可疯子不知道。说他们还在几十里路的村子里呢。大晚上的出来进去不方便。明天再说。他家人说你们愿意让她呆着就让她呆着,如果不愿意就撵她走。可以吓唬不能动手。就这样解决你们满意吗?
  
   “张家河离这里就半小时的路,遇到这事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当儿女的就这么把责任推了?”我娘说。
  
    “人家说管不了!把这事放你身上也一样。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谁整天有这么大闲心管一个疯子?又不是一天两天。我认识你,你为了儿子把窑都卖了,可是有一天你疯了,你儿子也不见得管的了你。久病床前无孝子啊。”民警解释道。
  
  “那你们得管啊,如果在我们门口冻死了谁负责?”
  
   年轻的民警犯了难。
  
    “那我们请示一下领导吧。你打。”一个说。
  
    “我打?我刚才打的电话也没人给我报销。你打!”
  
    领导也管不了。民警要走。众人拦住了警车。
  
    “你们不能走,你们不管今晚肯定出事!”
  
    “我们有啥办法?家人不管领导不管难道我们掏钱给她开个宾馆?”
  
    “儿女不管给她老伴打啊!”
  
    “刚才就是她老伴接的电话!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大冷天的。对了把狗栓好别咬着她就行了。”
  
    大家都无话可说了。我也不能仅仅因为我娘看见了丘三就说他要害那女人。弄不好得罪人。
  
    警察走了,大家都说这女人今晚得冻死了。
  
    我回家栓好狗,就去烤火了。管他呢,不就是一个疯女人么,我操的什么心。
  
    我留心着外面的动静。一直到后半夜也没有听见什么。最后,我们都睡着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也再没听见那女人的消息。也没听说谁失踪了。我也就把她给忘了。我还是整天在家看碟,得意我的狗。我爹倒是很忙,电话响个不停,鬼鬼祟祟,肯定又是和哪条母狗勾搭上了。我也懒得管了,反正家里就这两口窑洞了。逢迎上这样的爹,他也没资格管我,所以我也照旧,每天不务正业在家看碟。吃过饭,他去上厕所,手机在桌上充电。手机又响了,我在看碟,没空理。可是电话响个不停。我终于压不住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起电话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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