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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杂侃] 一个城市的记忆和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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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3 21: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宽窄巷子被损伤的旧时光》图文并茂,图片很有意境文字也很有意境。枯斑真不愧是文青,标题取得很煽情,像是有只琴拨轻轻撩拨读者的神经。问过她图片里的建筑是老屋还是仿古?她说是老屋,只是重新修葺过。我好半天无语。
  
   我喜欢观看各种建筑,尤其喜欢西式建筑。十年前在上海进修,和朋友骑车去外滩,到了外滩将车一存坐轮渡去陆家嘴。世纪大道正在修建,媒体报道过,把世纪大道说成是东方的香榭丽舍大道。这句话颇为勾人,浦东十年成就明显,处于世纪末千禧年前的人们,不免对21世纪怀着朦胧的向往。那时东方明珠一带的建筑错落有致,中心地带是巨大的绿地,除了金茂大厦,所有建筑仿佛都远在天边,不像现在这般密集。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缘故,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我和朋友站在未来的“香榭丽舍大道”上眺望,感觉像站在另外一个星球上,视线无比辽阔,夕阳西下,柔和的阳光从建筑的空隙间斜斜地扫了过来,四周景物泛着金黄色的光,远处的建筑在蓝天下孤单单地矗立,透出几分寂寥。那种情境交集的感觉又在我心里出现了,几分感动几许伤感。傍晚回到外滩,没多久夜幕降临,巨大的射灯打在外滩那一排西式建筑上。看着伫立于两岸的中外建筑——两个世纪的固化文明体,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一定要走进这个城市,哪怕只是生活几年。
  
  在此前一年和几个朋友去上海,就在朋友的提议下,寻访过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名人故居。本以为这事不难,到了后才发现其实不易。一路问过去,居民大半摇头不知。也难怪,五十年代后够得上名人名居的,大概唯有鲁迅和他的宅子,宅子是日本人内山完造借给他的,解放后有了一个专称“鲁迅故居”,被列为文物由专门机构维护修理并收门票。鲁迅故居好找,地图上就有,其他人却没这等待遇。我们几个都不熟悉上海,曲里拐弯地乱走,一不留神撞进了一个弄堂,弄堂里有两个老人在晒太阳,还有几个学龄前的孩子在玩耍。从老人口中我们才知这里就是名人的“故居”,当年瞿秋白、叶圣陶好像还有周作人和另外一个什么人都住这里。但它不是“名人故居”,不是什么人的宅子都有资格叫做“名人故居”,哪怕他真的很有名,“名人故居”是要“被”认证的。
  
  看到这个弄堂,我们大笑起来:怪不得当年能打起来,就住门对门,没准平时还一起喝酒打扑克,一不留神吵了起来,然后分头回屋写文章在媒体上互骂,好在大家都是性情人,现实里一起喝酒,媒体上互相打架,和今日在网络上差不多。弄堂已像大杂院,墙体剥落破败,老人孩子的衣着举止也显示出弄堂居民多半是于低收入群体。我心里感慨不已:什么样的建筑能成文物,除非建筑本身特有价值,其余主要取决于居者的地位身份和名望。这大概在古今中外都差不多,建筑文物是最凸显人类势利之物体。
  
  陆家嘴之行发生在寻访后的次年,那时我已到上海进修,目的是找时间备战考研。期间又几次和朋友骑自行车穿行于小巷,寻访旧上海的建筑。小巷深处,常可见深宅高院的一角绿意盈盈,老树枝芽令厚重的近代建筑有一股生命的气息,令小巷有一种悠远深长的历史感。我想,人的生命里肯定有某种记忆基因和旷古悠远的历史连着,在某时刻机缘巧合出现一定的媒介物彼此便会打通,令人心里像似有种蚕蛹在苏醒涌动,站在这样的小巷里,我总会有流泪的冲动。
  
  两年后我真的考入这座城市,又借和同学逛街之机有意无意地寻觅旧迹,可我们在弄堂里钻来钻去却再也找不着瞿叶等的旧居踪影。直到有一天在四川北路逛累了,想找个茶室休息,可满街都是拉拉杂杂的店铺,四川北路是平民购物的地方。不经意看到一条新街有点休闲的味道,我便想拐进去,入口处看到一块“名人故居”的牌子,“多伦路”,好洋派的名字。我忍不住又找人询问,人家告诉我这就是原址,可我看到的分明是一条精致的“仿旧街”。故居早已拆迁,新街和名人前辈实际已无多少关联,只是前辈名人的牌坊被回迁了。不过反正原故居也没多少人知道,街道新建,名人牌坊便有了经济价值,名人的故居才得以成“名人故居”,只是它未免也太山寨了。仅几年功夫,面对此情此景已恍如隔世,眼花缭乱的现实让我全然失去真实感。
  
  我喜欢建筑,可我不喜欢仿古建筑,哪怕它仿得很像仿得很精致。我们在仿古建筑上看到的只是匠心而不是灵魂。梁思成评价北京,“只有房子,没有建筑”。人们常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建筑是立体的绘画”,一句话建筑是艺术。艺术的创造必得是创造者对待艺术,有着信徒对宗教一般的虔诚。因此,真正的艺术品一定是有灵魂的,创造者将自己的精神凝结于艺术之中,艺术品是创造者的媒介,是精神的外化。仿古建筑是房子,它的建造目的是经济是钱,目的决定了产品。
  
  还有一类老屋翻修我也不喜欢,虽然它是真实的老建筑,但翻修之后实实在在成为仿古建筑的孪生兄弟,都是用来做店面经营的,功用和仿古建筑一样,气质自然相近。枯荷图片所拍的建筑就属于这一种。在成都,装修后的老房子变成饭馆茶楼,挂着大红灯笼、旧式旗幡。总之,一切能突显其“旧”的符号都从记忆深处翻出来了,透着一种伪民俗的味道。
  
  上海也有不少同类的旧屋翻修案例,最典型的是新天地,被人视为上海最小资的地方,准确地说应是小资消费最集中的地方。它曾一度成为上海对外吹牛的资本,被视为古建筑维修利用的样板,而且被说吹成具有世界性意义的保护建筑文物的典范。可是在我看来,以经营为目的而修葺的房屋,怎么看怎么像旧式建筑的山寨版,早已失去它的原汁原味。上海周边的周庄、同里、西塘亦然。
  
  周庄建筑已有近千年历史,但如今已成卖通票的旅游景点,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如菜市,游者的匆匆步履将历史建筑的考察变成“到此一游”的记录。同里乏善可陈,已看不出多少历史感。西塘的整体风格略比周庄灵动,更有一点生活味儿,不像周庄整个成为陈列品。但是西塘的问题是不能走出西塘,西塘和西塘小镇的对比太突兀。小镇的房屋仅有实用性功能,款式简单外形粗陋,外墙刷的全是或粉红或粉白粉黄的廉价涂料,门脸装饰基本是低档不锈钢和灰扑扑的卷帘闸。每一次这种突兀对比都令我产生强烈的不适感甚至有些悲凉,我们用好材料去装饰历史,把好想象留给未来,当下的现实生活却毫无美感可言。究竟是什么因素令我们的生活变得粗鄙陋俗不堪?你知我知,我的笔不能表达。
  
  建筑是有生命有灵魂的东西,它折射了一定时代的人对历史对当下生活的理解和对未来的意象追求,是人类艺术境界、审美意象的投射,一定时代的建筑一定是该时代的艺术成就和技术成就的集中体现。建筑同时还是固态的历史记录,是历史的物化形态。这些道理我们都烂熟于胸,遗憾的是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没有机会没有资格设计建造我们想要的东西。建筑的艺术特性决定了建筑的设计和建筑极具创造力,而建筑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是人类最为普遍的活动,因此建筑应是最激发一个民族创造力的活动。可如今它与我们无关,我们为了温饱而只能被塞进各种各样的房子里。
  
  然而那些有机会有资格建造的人,想的却不是建筑艺术而是钱是GDP。.发展目的过于功利主义,通行实用主义原则,表现在现实实践上必然是机会主义,投机色彩浓厚。可为了GDP,一些本以历史文化人文气息而得天独厚的旅游胜地如鼓浪屿和庐山,当地政府将原住民迁出,殊不知历史人文的东西原本就和原住民的生活形态息息相关,将居民迁出必然中断了它的文化历史之血脉传承;为了GDP,许多古近代建筑被翻修成店面。离开日常生活形态和人伦日用,这种房子还能传承什么东西?当然,更为恶劣的是,为了获取土地价值,更有许多古近代建筑被拆毁。
  
  建筑是城市形态的重要载体,功利化的投机实践必将使城市面目全非,古老厚重的城市历史、城市记忆、城市形态必由此夭折。或许有人会说,仿古建筑也是一种建筑,被改造的旧房子也是房子,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一种记忆?是的是的,这些房子将会告诉未来,历史上曾经存在过一个什么样的山寨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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