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的信仰者

jodolom

所有人的眼睛看著你，又沿著你的视线望向女学生。


　　　　「可是、」女学生不知所措，「他并没有发问……」


　　　　「说的也是，那我换个说法，」你轻巧地坐上贵宾席前方的排桌，让自
　　己虽然走下高台，却仍较他人高出一截，得以浏览礼堂全貌，「对於他刚才
　　的说法，你有什么看法？想回应些什么？」


　　　　「……嗯……」女学生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沉吟的声音取代发
　　言。


　　　　会场陷入沉默，令人忐忑。


　　　　你耐心等待。


　　　　「不是一定要辩驳对方、找出对方话里的纰漏才算是研讨，研讨是种『
　　发言与呼应』、『回响与再思考』的回圈，你只要说出在听见他说话时脑中
　　冒出来的字句就可以了。」


　　　　现场仍旧沉默，但，氛围与几分钟前截然不同。大家的沉默肇因於思考
　　，回想男学生的发言、以及自己当时的想法。


　　　　有些人开始私语，三两地陈述意见，嗡嗡的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却没
　　有嘈杂的感觉，彷佛将《La scuola di Atene》从墙壁搬入现实，声源杂异
　　又统一，将时光都隔在礼堂之外。


　　　　在此处，只有人，以及其所代表的思考。


　　　　在一、两分钟后，女学生用掌心轻拍麦克风收声区，停下众人讨论后，
　　深呼吸，咽口水，看著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谨慎开口，「我认为，学校所
　　教的就只是个方法，就像我们会在一个学期内，同时学到形式主义与表现主
　　义，这些都是一个形式，学校的教育就是告诉我们，有这些形式，以及，知
　　道这些形式的特徵与背景，让我们去寻找适合我们的形式。也因为我们知道
　　的只是基础，所以其中无涉『美感』的追求，因为我们并不进行那样的创作
　　，只是把它当作知识，累积起来，或许以后会用到，也或许以后不会再用到
　　。」


　　　　她停下来，向你微微鞠躬，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


　　　　另一位女学生高高举手，左右摇摆，大动作吸引你的注意将麦克风传递
　　到她手上。她说：「我不认为。『美』这种东西应该是有固定的形式的，就
　　像我们会觉得古诗比现代诗有韵味，而古典乐比流行歌更耐听一样，美丽的
　　东西有它的格律，所以刚才叶老师才会强调，身为创作者，必须拿捏好创作
　　者的本分才有继续创作的正当性。」


　　　　「我还是第一次被叫老师，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直接喊我『叶辅
　　』就好，或叶先生……总之我没有教师执照。」


　　　　稀疏的笑声响起。


　　　　机灵的文学社学生已经将备用的三支麦克风都拿在手上，眼看第三位发
　　言的女学生还意犹未尽，第四位女学生已经懦懦举手，不抢眼却坚定地让手
　　停留半空。


　　　　麦克风递去。


　　　　「我、我觉得……」打断第三位女学生的发言，第四位显得怯懦许多，
　　声音细小，让人不由得安静地听她说话，「很、很多人不觉得老的东西好…
　　…所以、『美』应该是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就像我很喜欢听独奏
　　，但是我妈妈喜欢交响曲、一样、一样地不同，所以，学校让我们学习各种
　　美，是、希望、让、我们能够……能够用正确的方法，延续前面的人、的、
　　做法、来……来……」她无助地看著坐在排桌上的你，而你略偏脑袋，没表
　　达帮忙的意愿。


　　　　所以她深呼吸、又呼吸，第三次深呼吸后，吐出的气透过麦克风在音响
　　放送巨大杂音，「咚」、「叽——」地把打瞌睡的人吓醒，突来的意外让大
　　家都笑开嘴角，而第四位女学生脸色涨红，想把手中的麦克风推给朋友，又
　　被朋友推回来，「我、我、」她反覆念著，最后大声地喊：「对不起！」


　　　　这一喊，音响再度爆音，连你都忍不住把手捂住耳朵。


　　　　「我、我很紧张……」


　　　　哽著声音快哭出来，第四位抓著麦克风不知该如何是好，却是被抢话的
　　第三位女学生替她解围：


　　　　「也就是说，你认为『美』是不固定的，学校透过介绍各种时期的主流
　　价值，让我们确认自己需求的『美』是什么，对吧？」


　　　　「……啊……对、对……」慌忙点头，把麦克风交还给文学社学生，女
　　学生坐回位子，拿出卫生纸擦眼泪，在朋友的安慰下露出微笑。


　　　　「好吧，可能是这样。」第三位女学生继续发言，「但是，我们现在说
　　的是文章创作耶，更正确来说，是『小说创作』，这个本来就是出於某种目
　　的、某种形式的创作，不像画作或音乐能让人在第一时间浏览全貌或感受，
　　怎么去判断那种飘渺不定的『美』？」


　　　　问题丢回你身上，面对在场学生投来的目光，你微笑著打开麦克风。正
　　想发言，跟著你走下高台的顾问抢先开口：


　　　　「我很高兴各位同学能够踊跃说出自己的看法，并且获得跟老师一样的
　　结论。叶先生，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些学生的问题，在中国的创作概念中，有
　　很大的部分是强调『文以载道』的，因此发展出中国的文字创作中特有的主
　　题性与伦理性，即使是小说创作也很难脱离这点。因为这样，能以文字作品
　　塑造出整体美感的你，才会被说是『纯粹美』的象徵，而你的作品似乎也呼
　　应这一点，很少以固定的创作形式表达，但是你今天却强调创作者本身的创
　　作形式与基本，这点难免让人觉得，你与普罗大众心中的形象相去甚远，而
　　你打算怎么解释这其中的差异？」

monk1207

我也很困惑你写的什么意思，我已经很努力去看了

嗨嗨

:@看完你的文章 我变成了困惑的信仰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