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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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风赋》云：“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之口；缘泰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

      其意是说，风从地下生发出来，开始时先在浮萍草丛中旋转；接下来便越过河流山谷，越吹越大，成为飓风了。大风是从小风开始的。后来多指大影响、大思潮、大事件总是从最细微、最不易察觉之处生发而来的。

      其实，这里面也包含着某种“事事难料”或者“世事难料”之意。许多事情，你以为是这样，其结果往往是那样，就如起始于青萍之末的细小的风，最后竟成为飓风，这或许也是始料不及的。自然界的物象如此，社会人群中的物象也同样如此。

      明代东林党人顾宪成，曾为江苏无锡的东林书院撰写过一幅对联，即是人人都熟知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然而，正是这个“家事国家天下事，事事关心”的顾宪成，或者说东林党六君子，却在风起于青萍之末中惨遭极刑，死后还被刽子手们分别割下了喉骨。

      同样，更难预料的是，就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位弱女子张志新，也因基于“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理念，而对“文革”略发小于青萍之末的微词，竟被处以死刑。而且，临刑时还被几个彪形大汉按倒在地，在颈背垫上一块砖头，不麻醉不消毒，就用普通刀子割断其喉管。其残忍远超过东林党被割喉骨，他是死后被割，而张志新则是死前被割。一个是历史，一个是现代，飓风般的残忍则惊人地相似。

      藉于此，文革过后，北京有个青年模仿顾宪成之联写道：“风声雨声不吱声，了此一生；国事家事不问事，平安无事。”不料，当时位居总书记的胡耀邦闻知此事后，觉得这个青年的思想太消沉了，便改写此联为：“风声雨声悲叹声，枉此一生；险事难事天下事，争当勇士。”然而，回顾历史，眼观现实，看看胡耀邦的人生结局，也同样令人嘘唏。

      历史总是一面镜子，总会折射出许多似曾相是的这样那样的影象。它任何时候都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如果人们的意识还缠往着过往的历史，还在缱绻着那本不应该缱绻的往昔烟云，还在为那外在的铿锵所震奋,直白地说，还在为文革唱挽歌或者招魂，那么，青萍之末的风声再度成为飓风也就同样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