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秋风，拂不灭彼岸烟火

红桃六

>>>>part1、
   又是一个晴午后，洗完衣服泡杯香浓的咖啡，然后在电脑前一坐就是整个下午。窗外是寂寞的喧哗，少不了萧萧秋意的淡然。打开音乐，一首 《真爱你的云》单曲循环着。遇见歌之前，我的生活每天都平静如水，像极了这季末里淡淡的秋风，毫无一丝波澜。

    闭上眼，开始回忆自己曾经历的一切一切，渴望从中获取一些写作灵感。可每当此时，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一朵朵艳丽的烟花，盛开，落下，直至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我知道，这是他赋予我的情节，尽管只存在我一个人的故事里，也还是真实的。心有灵犀般，他敲来一句话，烟花太美，比不得姑娘的笑颜，是不是又在发愁了？我笑了一下，这已成了我每篇文章完成前必有的小插曲。

    就在我准备以喜剧结束这个故事时，接到了她的电话。还记得我离家出走的那天，她流着泪抱着我，瘦削的身子粘的我喘不过气。我分明感觉到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肉了，那时候，我的心隐隐的痛了一下。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喊过她一声奶奶。或许我是错的，坚持了不该有的坚持。有时候想想，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的不痛快？然，我做不到她想要的宽容，我始终忘不了那年烟火，在她的自私里黯然终结。

    往事不堪忆，原本美好的结局被我换成了重重的伤。我是一个乐观的人，但我也有痛彻心扉的时候。流失的友情，死亡的爱情，以及变质的亲情，让我的心变得透明。伤了就是伤了，无需隐藏。
    >>>>part2、
    叶歌是第一个看我故事的人。我问他怎么样，会跟着痛吗？他又拿出一根烟，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静默地抽着。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但我喜欢看他抽烟的样子，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潇洒。

    怎么？我的感觉你很在乎吗？许是烟抽多了的缘故，他的声音开始变得不那么清晰。呵呵。听了他这样的回答，心里反而放松了很多。倘若他真的说痛，我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月。他抬眼。眼神变得迷离。

    嗯？我低头。

    这是一家不大的酒吧，装潢并不豪华，但它的安静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他掐灭了烟头，转脸看向我。周围的一切在我们眼神的触碰中戛然而止。感觉到他慢慢逼近的呼吸，我闭上了眼。如果没有那场烟火，也许我会爱上他。

    可无情的是，如果并不存在。

    我推开了他，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算作警告吧。他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数着寂寞的烟圈。没有说对不起，我转身就要离开，他抓住我的手说，为什么？他已经不在了，你还要等多久？我连忙抬头，把眼泪逼回心里。

    有些事，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不是么？
    >>>>part3、
   刚出酒吧，又接到了她的电话。这一次，我没有骂她，而是静静的听。听她说父亲又带了个女人回家；听她说她又成功的把那女人赶出了家门；听她说父亲想追回那个女人，酒后驾驶撞了人；听她说父亲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她说一句，我笑着说声‘嗯’。她又骂我没人性的畜生了，自认与她没什么话可说，除了笑我实在想不出有更好的回应方式。

    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可我的母亲却不是他唯一的妻子。早在十年前，他在奶奶的逼迫下和母亲离婚并将母亲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的亲情里便没了父爱一词。

    还记得那天，母亲流着泪走出小城外，我哭着闹着要跟母亲一起走。第一次，奶奶抱住了我，求我留下。我承认，当她抱住我的时候，我是有心痛的感觉的，甚至有一丝说不出的温暖。但她始终没有看我和母亲，目光一直聚焦在沉默的父亲脸上，还不停的使着眼色。那一年我十二岁了，我懂的，她是让父亲开口留下我，留下他唯一的女儿。

    世上只有妈妈好，不是么？眼看着母亲的背影越来越远，我用力的将奶奶推倒在地，尽管我知道，她已经年近古稀，瘦骨嶙峋了。这件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父亲的叹息，母亲的哀泣，还有那跌倒在地的奶奶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这些画面在我的脑海，永远也不会模糊。

    >>>>part4、
   不知是怎样的决心，我告别了叶歌，踏上了回家的路。他是我的同事，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很照顾我。他喜欢我，我知道。我忘不了苏城，他也知道。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与其说是暧昧，不如说是接近爱情的友情。因为记忆中的那场烟火，将我和他的关系定格友情之上爱情之下。

    那到底是一场怎样的烟火，会让我如此的留恋。

    我说过，有些事实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比如，母亲离开的那天发生的所有事。也比如，苏城为我燃起的烟火。

    我和苏城因为家离得近，从小就在一起生活。小城是热闹的，步行街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为自己所爱的人放烟花。那时候我是有多么的傻，才会让向来惧怕烟火的苏城也为我燃放。可是我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他让我在河边等他，叮嘱我不要乱跑。我呆呆的站在人来人往的石拱桥边，看着他的背影穿过人海，消失不见。

    我害怕这样的背影，就像当年母亲离开时一样，害怕一不小心再也触摸不到她的温暖。我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任性。我明明知道，苏城什么都不怕，只怕烟花。他说过，他的手接近烟花的火线就会颤抖。他还说过，他的左眼就是小时候放烟花的时候弄瞎的。

    感情是敏感的，有时候可以预料彼此之间会发生的不详之事。我真的失去苏城了，仅仅因为一时的绽放。
    >>>>part5、
   我站在桥边，看着彼岸盛开的烟火，在夜空五彩斑斓。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烟火。我开心的笑着，然后听到路人纷纷往河对岸涌动。莫名的恐惧感顿时涌上心头。我的直觉告诉我苏城可能出事了，于是疯了似地挤开人群跑去河对岸。呵呵，周围人全在议论在河边放烟花的少年失足落水的事。我想笑，因为荒唐。又想哭，因为恐惧。

    我第一次和叶歌说起这件事，他沉默了良久，只不停的递给我纸巾。我说，你现在都知道了，还会爱我吗？是我害死了他。他没再说话，紧紧的拥着我，然后轻轻的问，那你奶奶呢，为什么恨她？

    为什么恨奶奶？呵呵，如果不是她的自私，苏城就不会死。当我知道苏城落水时，哭着求旁边的人救他，不知是我幼稚，还是人本冷漠。看着苏城在水里挣扎，竟然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人，他们还异口同声的说那是市中心最深的人工河口。奶奶见我一直没有回家便沿路找了来，我看到她就像看到神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周围几百人，没有一个人帮我打120，我找奶奶要手机，她居然拉住我让我别管。我近乎哀求，她全然无视。不是自私是什么？

    那时候我根本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可以对生命漠视到见死不救。现在想来，人本无情，何况是对陌生人的我们。烟花绽放了几分钟后迅即消失空中不见，一瞬间的灿烂终究在死寂后沉入黑暗。若不是奶奶死死的拉住我，或许我也没了。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感激她，而不是这样纠结着痛恨？

    有些事有些人，遇见容易，忘记却难。
   >>>>part6、
  终于在回忆的白般纠缠中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可见到的始终与想象中有所差距。家乡的泥巴路变成了宽敞的马路，水也由若干年前的清澈变得浑浊。抬头望一眼天空，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这就是我的家？叫我怎么敢相信。

    房子还是一样的矮小，只是外墙上了一层白漆，显得格外精神。院子里还盛开着当年母亲种下的桂花，而我却无心嗅它的香味。奶奶站在门边看着我，眼里隐约闪着一丝泪光。瘦小的身躯，花白的头发，以及皱纹的脸，这就是我的奶奶，我恨了近十年的老人。正当我准备抛开往事喊一声奶奶时，叶歌打来了电话。

    他问我是不是到家了，有没有见到亲人。我看着眼前满眼沧桑的老人，说，我到家了，见到了最亲的人。那一刻，我彻底放下了，我说出了以前根本不敢说的话，不敢承认他们是我的亲人。奶奶笑了，笑的满脸泪花。我也哭了，哭的没心没肺。匆匆挂上电话，隐约听见他再见前的那句“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走进昔日母亲所住的房间，感觉周围的空气还残留着她的味道。父亲走过来，静静的，似不忍打断我的思绪。我拿出柜子里母亲织的毛衣：如果妈妈还在，你会接她回来吗？是谁的叹息，那么深那么深。我说，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不是么？不然当初你为什么没有拉住我，而让我随母亲一起离开了，你是怕，怕她出事，更怕她寂寞。又是谁的啜泣，那么的痛心，那么让人断肠。

    >>>>part7、
   这次车祸正好给父亲一个教训，干什么都不能酒后驾驶。父亲的身体渐渐好转，除了身上留有一点淤青外基本没什么大碍了。我也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到我工作的城市。那天我给叶歌打了电话，告诉了他我到达时间。意料之内的，在我刚出汽车站就看见春风满面的他，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精神，像极了我的家。

    吃惊的是，他的手里还有一大束红玫瑰。我霎时间羞红了脸：你，这是？他笑了笑说，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和将来，让我来守护你。他说，把你的手给我，我坚决不会放开。我问为什么，他说，喜欢你。我挠了挠头说，要不跟俺再回家吧。牵过手，一起笑的莞尔。

    曾经幻想了很多个结局，以为母亲会回来，然后我和苏城组个家，和奶奶他们住在一起，幸福的度过剩下的日子。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或许也是宿命吧。记得苏城第一次把他的舍友叶歌介绍我认识时，叶歌看着我挑逗似的说，漂亮的妞，以后跟哥过日子吧。我们都笑了，笑的很长很长。

    那一季的秋风貌似也吹了很久，久到我竟习惯了单薄的外衣。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行色匆匆，想起曾经绽放一时的烟花。再美，不过转瞬即逝，真正永恒的，是情，那份埋藏心底的深情。

    季末秋风，拂不灭隔岸烟火。青春无泪，记一场花事情深

BIELEMEIMEI

好伤感 写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