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圈起一轮指尖上的天堂,谁在其中、呢喃梵音,唱断你的绝望,我的苍凉。 当我忘了前尘往事、你丢了烟花易冷,那时我若带你私奔,你能否欣然应允? _____我念你。在每个心无所依的日子里。 文:眠生 >>>。分开旅行、归期未期。 我是看不见未来的浪者,一直在离开,一直再忘记。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抑或是为了丢弃这一切,这是一场救赎、死去活来的挣扎与沉浮。记忆对于我而言是一种奢侈,大脑时常处于当机的状态、见过的人、走过的路、做过的梦转身便抛空。不再回忆,因为只是故事、就算曾身在其中,也只能是旧日时光。 从一个橱窗走到另一个橱窗,并未询问任何一件商品,只是安静的看着毛玻璃倒映出的一个人的身影。高高瘦瘦的男子背着陈旧的琴盒,黑色的套头毛衣和洗的泛白的牛仔裤,长及肩的乱发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出淡淡的栗色,五官依然空白,就像吞下孟婆汤的游魂,脑海里的容颜模糊成一片。罢、这本就是一场颠沛流离。即便是人来人往,于我而言也只是挽留不及的温暖。耸耸肩,坐在不远处的一家PUB的台阶上、双臂环紧紧环抱住膝盖。沉默着等待、等待整个世界溺毙在无垠的黑暗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姿势,只因这般便像极了柔软无害的幼童。下班的人群,沉闷的夕阳,困顿的空气在每一个角落恣意蔓延。 暗黄的灯光降临大地 ,伴随着暗沉的黑,构成浑浊没有轮廓的夜色。拾掇起自己混混沌沌顿的思绪不明、拉了拉琴盒的肩带,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捶着因蜷曲过久而疲软的双腿,慢慢的踱进身后灯火煦烂的PUB。这段不算长的路、我却走得有点歇斯底里。 >>>。怎样的对白,演出了怎样的遇见。 吧台上调酒的是一名年轻女子,白色灯笼短袖T恤、黑色的长裙,像极的养着黑猫的女巫、淡漠着优雅。我没有刻意去看她的容貌,只因命运总是这般,当彼此由陌生走向熟悉,而后却各奔天涯。既然注定遗忘、何必多次一举。只是这次,我却未能料透命运的安排,遇见我的宿命。
缓步穿过灯红酒绿,慵懒地坐在看不清颜色的高脚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敲击着大理石的桌面。斜睨着忙碌不休的女子,透过昏暗,我看到她高高挽起的黑发有些微的松散,几许发丝垂落和着汗水贴在姣白的颈项上。点了一杯金兰姆,漫无目的的浅斟慢酌,安静的听着靡靡之音,看着那绚烂灯光下旋转扭动的妖娆女子与年轻男子,浅浅地换了一口气,我闻到酒精香烟的糜烂气息、交叠蔓延。转过头、默默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看着她灵活翻飞的手臂,一支高脚杯倒入甘露咖啡酒,香草酒,安哥斯特拉苦酒,在另一只利乔杯中加入满满的蓝橙酒点燃,以利落的手法将蓝橙酒全数倾倒进高脚杯中。亮蓝色的火链划过半空,在点燃一片宁静后,激起一场火海、潋滟飞溅。 我勾起颊边碎发,在指间一圈一圈的绕,唇角略微上扬。那是笑的弧度,却无丝毫温度。“坟墓。”我抓住她擦拭酒杯的柔荑,声音干涩暗哑。颔首、她将双手不动声色的抽离。酒杯几个翻转,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便多出一杯彩色炫丽的液体。我将酒杯移至前方,灯光在杯中跳跃,大片大片的流光溢彩。美丽的东西总是令人不敢轻侮,越美丽,越危险。我朝她高高举起酒杯,然后轻浅了吻了一下杯沿便做罢。穿透转换不休的的璀璨灯光,我看见她妩媚的杏眼里滑过些许戏谑、如斯清晰。滑稽的咧咧嘴,我取下身后的琴盒。 “我叫安生。”一字一顿,我望进她的眼,然后一个不经意迷失在她宁静无波的瞳眸里。 “宝儿。”她抿唇,手上的活未停、就连眼睑也未抬起。 我偷笑,这是一场水到渠成的搭讪。空气里流淌着Lambada-Kaoma、节奏激烈的音乐,贴近她脸颊,我看着她小巧圆润的耳垂、邪肆朝她吐气,“黏巴达。”不容她拒绝,便拉着她滑入舞池。 扣紧她的腰,下半身紧紧黏在一起激烈摆动。热情的肢体律动性感而奔放、热烈的身体摩擦仿佛火花欲燃。大胆而煽情的姿势祈求着灵与欲的满足,愈显朦胧的眼神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化学变化。抬腿,下腰、利落的高难度动作引人侧目。松乱的发髻被打散,黑发尽数垂落,累赘的黑裙被她提高至大腿处、绑了一个大大的结。甩头、挺身,美妙的转身,迷人的跳跃、彼此间奇异的契合。凝目、俯首,撩人的激情,原始的欲念、氤氲于动感的舞曲。 赤裸的欲望悄然滋生,身体摩擦身体,汗水顺着肌肤滑落,扭动着碰撞,微妙的情愫流波婉转。曲罢,舞歇,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平静的心湖漾出涟漪,偷觑她显得嫣红的双颊,晶莹透彻的杏眼,染上妩媚的眼角眉梢,低喃:“好个悚人的情爱之舞,好个魅人的小妖精。”眼见淡漠的面具下掩藏的春阳笑颜展露。脸上蓦地升起一股燥热,我知道自己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心动了、而在这场必然的美丽相遇里,被她吸引或许是命中注定。只是自私如我,惶恐如我、却早是不被允许停留的灵魂。
我的眼离不开她的脸,为什么会感觉她用肆意挥洒的汗水取代了泪,舞出满地忧伤。是她过度沉醉的表情?抑或是她身上黑白的界限分明?我伸手捂住她澄澈的眼,悸动与疼痛反复流转、凉薄的心崩狠狠地塌一角落的莫名情绪。“宝儿,跟我走吗?”我拿起家当、不容她拒绝的权利,强势牵起她的手,逃出PUB、一道旋转玻璃门分开俩个世界。 >>>。我们都一样,固执的为自己画了一个圈不愿走出一步。
我们背负着寂静,奔跑在车流不息的柏油路上,惊起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身后遗留下一片兵荒马乱。经过一条一条的青石小路,直至气力耗尽,双双瘫坐在花坛边,沉重的喘息悄然弥漫,掩埋一切。我窥视着她的神情,由迷蒙向清明过度。松懈的手被甩开,纤细的掌夹带着小小的风声直袭我的脸,毫无多余掩护。轻松的将她的柔荑纳入掌中,拉近唇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然后冷不丁的撒手、脸颊与手掌撞击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 “宝儿、宝儿、宝儿……”低眉,顾不上左颊的刺痛,我一遍一遍的轻唤她的名。和着起伏的心跳,犹如一串呢喃的梵语。她低垂着头坐在地上,安静的呼吸、安静的存在,同夜一般颜色的青丝遮住了她大半容颜。我的心脏突然狠狠的抽了一下。伸出略有薄茧的指将她垂落的发挽在耳后,柔软的发丝带起指尖上的悸动、绵长不休。 “宝儿,我为你独奏一曲,好不好、好不好?”圈起一束发,放在鼻尖,干草垛的清爽气息充斥呼吸、死寂已久的心在胸腔不安的跳动。无视她的抗议,我从琴盒取出半旧的白色电吉他,调了调音,如水般的旋律流淌于静谧。怜惜携带着心动偷渡,这个不算热的季节催动了我的汗水淋漓。 “《Here I Am》。”咬唇,干净清灵嗓音勾勒出界限分明的黑与白。“宝儿,我让你快乐了么?”身体前倾,勾起她的下巴,我看见她的眼底冰消雪融、粉色的唇角漾起不可遏止的笑纹。她拍掉我的手,高傲的昂起头:“我不觉得我快乐。”她出乎意料的孩子气让我哑然失笑,“好吧、我想我能提供更好的方式让你快乐。”一条眉毛高高挑起,我朝她暧昧的眨眨眼。捣住耳朵,她背朝着我大声嚷嚷:“我拒绝你的提供。” “是吗?”懒懒的,我将她翻转过来,以吻封缄她断断续续的抗议。黝黑的大手扣住她的脑后,唇舌辗转、我小心翼翼却又竭尽全力的想给予她尽可能多的美妙感觉。细细品尝着小女人的芬芳,不夹带任何华丽的熟练技巧,生涩却甜美的让人欲罢不能。我头一回发现,原来吻始终令人陶醉的亲密,而我彻彻底底的沦陷于她的美好里、因她痴狂。 “亲爱的宝儿,我提供的快乐、你是否满意呢?”深呼吸,努力的使自己镇静,却难以从她的气息里挣脱。“好吧、还不错。”她抹了一把唇,“你提供的快乐值多少钱?”我微愕,随即闷声大笑“宝贝儿,这可是私人提供,属无价。”捏着她的下巴,笑意自眼底漾开,“像老虎的小猫咪,能不能暂时收起你的防备,和我好好相处?”她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然后头枕着双臂仰躺在草地上。 “宝儿。”“恩。”“我明天要离开。”“哦。”“宝儿、你的世界什么样的?”撑起脑袋,我盯着她在夜里模糊的侧面。 “一座灯火辉煌的空城。”飘忽的声音,我的心脏有一瞬间被刺穿的错觉、前所未有。 “宝儿,我带你私奔、好不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描摹她并不清晰的轮廓,却碰到出乎意料的湿冷。难舍的情绪在沉寂的夜里缠绵辗转、然后无限扩大。 没有听到声音,我想这或许是她的慈悲、沉默的点燃一支烟,送进嘴里。缭绕的烟雾,我的目光紧锁侧睡的她,落寞、失望夹杂着不确定的明媚铺天盖地,在来路与去路上遗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我知道,若我想摘取眼前这女子的芬芳,必然要奉上我流逝的时光里那颗隐隐难辨的心。我听见她的呼吸趋于平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般冗长。我不确定她是浅眠或者清醒,却也不愿惊扰,如此安静的觑着、滋生的幸福感像是良辰美景的幻觉。 初秋的下半夜夹带着些微的水汽,草地上铺满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像是有人伏在黎明前的痛哭。我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偷偷割下一小撮她的头发然后小小心的放进口袋里。小刀在皓洁的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辉,刀身三分之一出有一大块暗色,不过因为时间过久而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袖口滑至手腕,肉色的疤痕蜿蜒交错、狰狞而可怖。 当启明星在夜的边缘迸发妖艳火花,那些微小的希冀与奢望都被星星之火燃烧殆尽。处在白天与黑夜的模糊边境、这会儿,终是被疼痛惊扰。我不知道,自己该为她签下怎样的通行证,因为敏感如她,本就不会轻易随我奔赴天涯。随着天也将亮,那些一度叫嚣着不愿分别的细小情愫在这明朗晴空下酿成了一杯难以言喻蓝色苦酒。低头、我看见她的眼睛在日出的瞬间睁开,剔透的光晕钻进她的瞳仁,或温暖,或安宁。我知道自己无法为她止住流浪的脚步,就像她也无法随我浪迹天涯。我们都逃不脱那些无形的桎梏。即便,她选择的停留,而我选择了流浪。“宝儿,我要走了。”迎着初生的日头,微暖的光芒却让我不由自主的眯了眼。短短的六字,却像是用了一个光年的时间。
“再见,安生。”我知道这一刻的她是不同的,因为我看见有阳光在她的眼底旋转舞步。 “再见。”我捧起她的的手,在每一个指尖印刻下最虔诚的吻以及未曾有过流露的心动、然后大步离开,没有话别、没有停留。因为一切都成了枉然。 >>>。岁月碾碎了过往的偏执,流年已成哑然。 沉闷的车厢里四处弥漫着困倦的空气,那些不愿泯灭的记忆,大片大片的在手心里盛开。静听着火车独有的轰隆声,半睡半醒间的做着一般无二的梦。梦里,总有人在背后狠狠追奔,于人海里仓皇逃窜,眼前浮现的幻影,逐一消散。独留一张镶嵌着最澄澈却也最冷然的眸子的清丽面庞。那些断裂的声线缭绕,散落的记忆拼凑成一个名字,成为我行走中唯一眷恋的星辰。
我不知道自己将心丢在了哪里,但是每到一座城市,我都会在地下铁的站口一遍又一遍的弹着《Here I Am》,轻浅的旋律伴着思念一如潮汐起伏的声响,满满地充盈着我途经的每一个角落。凝望着向前驶去的地铁,载着那些不堪回忆的过往,渐行渐远。一瞬间,我看见一个白衣黑裙的女子站在远处缓缓朝我挥手,思念的疼痛依附着心脏狠狠滋生。明明清楚、她不会离开那座城市,却还是向那个身影,迫不及待的奔赴、痴魇过后,无穷无尽的失落汹涌澎湃的袭来、将我淹没。
坚持与思念开始纠结着分岔。那个纤瘦的身影在记忆里愈渐清晰,那些遥远而模糊的想念终于在这一刻全数复苏,它们用难以抗拒的力量将我束缚、无法跳脱,更无法置之不理。我不知道那支名为爱情的矛什么时候刺破了我执意飘摇的盾,这本是一场自己与自己挑起的战争、只因她是那至高无上的奖励,所以我心甘情愿的俯首,用流浪的终止换取她作为我的信仰。 时隔一年,重回这座小城,景物依旧。我知道自己当初的再见并未割裂对她的牵恋,只因每一次的琴音翻飞,我都不禁疯狂的想起那个杏眼妩媚、目若琉璃的女子,思念在时光的沉淀下、熬成了密密的疼痛。 那些撕裂心肺的疼痛堆积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别人走不进,自己逃不出。 >>>。心底一面墙,推开就是天堂。 同样的静好夏日,暮光倾城,天空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再一次站在那个曾经缘起的地方,我看清了这家PUB的名字——「苏荷」。这正是刚刚下班的时候,人群络绎不绝,列车驶离然后又回来。我以安静的姿态站在原地回首,或许这就是我们的人生、遇见后路过,转身后离开。我想我渐渐懂得了她的守望。朦朦胧胧的记得曾听过这么一句话、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想或许是真的。因为她、我已萌生了停驻的念头,而这个念想,才刚一发芽便开始拔节增长。 我们曾在这座城里隔着人海舛错而行,现在,我渴望在这个相同的地方再续那段未尽的缘。或许只有反复的兜转之后才幡然醒悟,我所谓的执灯夜行、或者羁旅浮途,不过只是为了寻找某一个特定的人、给予一份足以使我停留归属感罢了。我想,她便是我苦苦寻求的温暖,能与我走完一生的女子。我的流浪,她的信仰,倾尽所有的相依、此一年,彼一生。 当天空变成好看的鸽子灰时,我被一双纤细的手从后面拥住。深藏的记忆里的声音萦绕在耳际,恍若隔世、“再见了,安生。”小小的头颅静静的贴在我的背后,干草垛的清爽气息再一次的溢满呼吸,竟像是一场时光的幻觉。那些我引以为傲的理智,那些我自以为是的不羁、在那一刻全数消弭殆尽。 心狠狠的一颤,猛地转过身,捧起她的脸颊、将她的容颜深深的印刻在眼底。一串细细密密的吻紧随着落下,缄默了所有言语。 又再见了,我亲爱的宝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