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在咖啡因里的深冬未眠。

红桃六

[一]

咖啡是昨天YY到超市采购时让她顺便带回的。中途她打电话问我是要雀巢还是试一试麦斯威尔。犹豫了片刻以后我还是选择雀巢。速溶咖啡的味道其实每一种都没有明显的差别。这样的时候，习惯便顺利成章地成为选择的依据。就像一直用来冲泡咖啡的黑色瓷杯，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如果只是喝水的时候我会自然地拿起从高中时代便一直跟随的不锈钢直口杯。只是习惯吧，我讨厌一切复杂的心理分析。这个世界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的纷繁，只是人在不断地想要证明自己的高深。


右手的虎口处被爽肤水的盖子划了一道口子，不深，没有清晰的疼痛感，只是能够准确地感知。仅此而已。对于草本配方的护肤品有很深的执念。这也许源于年少时的经历。外婆家的阳台上种植着许多叶片肥美的芦荟，因为青春痘而烦恼的年纪里，外婆用小刀切下一片芦荟，然后仔细地将芦荟胶涂抹在我的脸上。尽管后来知道这样的做法其实并不科学，但许多年过去，我的皮肤也并未因此而遭遇任何病变。所以，昭贵的芦荟水一直都是我喜欢的，虽然后来我选择了千纤草的丝瓜水。女人总是这样矛盾，一边熬夜却还一边想着如何保养。至少，我便是这样。


我的固执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可是今日的天空过于明亮，寻找了许久却仍旧没有发现北斗七星的痕迹。无论怎样，这都是令人遗憾的。高中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地理已经学得很好，因为我可以看懂任何一张复杂的地图，也能够清楚地分辨出西北东南。可是后来，多次在校园里认不清来去的方向时，我开始怀疑长久以来我对自己的肯定。那么，我并不适合独自一人开始一段旅程，就算这样的冷漠孤寂其实向往已久。我害怕在不经意间就让自己迷失在未知的路途。我始终缺少接受新事物的决心和勇气。

[二]

记忆里这一日的大半几乎都与文学有关。去听了一场讲座，关于古代诗歌的鉴赏，主讲是大三的时候教古代文学的老师。一个男子的魅力总和他的文化修养有关，即使他并不够完美。我喜欢的这一个老师便是这样的一个男子，他研究唐宋文学，他在讲课的时候总能够吐出一些美好而深刻的辞句，他的学识令我折服。我其实并不知晓课堂以外的他的模样，只是单纯地喜欢他站在讲台上用不变的语调讲解诗词的模样，讲到精彩的地方他自己亦是会心一笑。这样的课堂轻松且充实。我一直想着，如果有天我也能够像他一样。


音乐和写作一样是神奇的信仰。即便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写手，却还是感谢许多来自音乐的灵感。听齐豫的《孀》，和C谈论三毛。我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女作家。只是读过，便能够明白她是用全部的生命在生活、在写作。《撒哈拉的故事》让我第一次对这一个传奇女子产生欣羡之感，其中的幸福让每一个旁观者为之动容。也许因为太过幸福，所以悲伤才会如此刻骨。后来，我是含着泪读完了《梦里花落知多少》，而期间随着文字涌起的悲伤几度中断了我的阅读。有些生命的逝去似乎便是为了验证“天妒英才”这个词语存在的真实。比如唐时的诗鬼李贺，比如纯真的诗人海子，还有万水千山走遍的传奇女子三毛。


末了，是我终止了这一场谈论。兴许因为从未与任何人谈起关于这个女子，所以我并不知道就算只是谈论，我也可以因为想起她而几欲落泪。我很庆幸，我可以跟C讲述一切我喜欢的无论音乐还是作家，每一次他总能够清楚地明白我的语无伦次。这一个男子，我是真的很想一不小心就同他一起白头到老。某天我说，将来我们的孩子便取名为奕奕。典出吴绮《饮水词序》：“则以成子姿本神仙，虽无妨于富贵；而身游廊庙，恒自托于江湖。故语必超超，言皆奕奕。”我为这样微小的关于未来的设想感觉欣喜。

[三]

忘了有多久未曾这般彻夜清醒，而后安静地书写一些只属于自己的文字。女人的心事总归只有女人才能够明了。对于这些年的际遇，每每想起我总能觉得幸运。遇见过许多美好的女子，一起行走的路途或近或远，终究还是记得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里彼此之间的深暖浅凉的简短问候。而阮微安这个名字渐渐地也就成了让我最为敏感的字眼。所以在这偌大的网络，无论怎样陌生的角落，我也可以一眼便认出她来。她喜欢称自己为大龄文艺女青年，她这样说的时候，我总觉得我该为自己书写墓志铭了，在死去以前便为身后做好准备，那么即使灰飞烟灭也不会慌乱难安了。


青阳是过去的22年我居住的小镇。我仍旧习惯称它为小镇，尽管现在它已被重新划定辖区而作为街道存在。我理想的居住地应该是像厦门那样在忙碌之中亦未失优雅的情调，我对家的定义是即使远离许久，回归时依然可以清楚前方的去。那么青阳，是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如果某日，我会离家远行，那么，我想去看看那些曾经心念的城市。比如杭州，比如青岛，还有北京。很难说清理由，也许并没有理由。我清楚当网络中的一切介入现实的那种手足无措，所以，我只想去到一座城市，在最近的距离想念我深爱的女子。


距离这一年的结束剩下四十三小时四十七分钟，周围的空气安静清冷，我可以清楚地听见手指按动键盘时留下的细碎声响。我在十个小时以前喝下一杯咖啡，未曾料到直到此刻依旧毫无睡意。十个小时以后，C将启程回家。我不清楚是不是我又开始排斥睡眠，那么既然清醒便也顺其自然。这样长篇累牍的诉说已经几近淡忘。我亦如去年此时一般在夜里书写着多日里积压的情绪。十是我最喜欢的数字，而在这一年结束以前，我所写下的这些就当是总结，关于我的固执和执念，以及长久以来藏匿心中的点点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