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东西,看似美味,却更像是一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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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儿会在凌晨之后给我打电话,我一点也不惊讶。当时,我正在电脑面前码字,借通话中的时间端了杯子喝水。夏沐儿说,小念姐姐,你来给我开下门,我到你楼下了。吓的我差点喷了电脑屏幕一脸水。
此间,景市大雨倾盆,我住的地段几近封路。夏沐儿撑一把红色的伞,衣着也是鲜艳明亮的,身旁有红色的行李箱,偏偏脸面白净的吓人。这样子的夏沐儿在夜色中有些许的憔悴,这憔悴是让人疼在心里,却不敢上前呵护的,那么孤绝。我知,她此番前来必然是讨债来了。我突然想上前抱抱这个年轻的女子,用我并不温暖的怀抱告知她,但凡开始计较爱之得失,内心必定有伤了,如此爱情不要也罢。可笑的是,这话我是最最没有资格说的。
姐姐。你还写文对不对。
姐姐。我告诉你,我和阮良生的故事,你写好帮我寄给他。
姐姐。我找不到阮良生了。
……
关于爱情,我已然是视之为伤口,一经碰触,血肉模糊。面对手足无措的夏沐儿,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安慰,唯一放好洗澡水,给予她舒适的倾诉环境,附和一声:阮良生不是好人。
--2--
初遇阮良生,是寒冷的冬。夏沫儿正放寒假,学校安排她所在的酒馆班部分学生在景市的一家酒店实习,拿微薄的薪资。
第一天去酒店报道,夏沐儿自人群中脱颖而去,阮良生一眼便相中她。夏沐儿有静好的笑容,眼神不卑不亢不胆怯,这一点与她身旁青涩别扭的学生略略不同。阮良生对身边的的助手说,把她安排到会议室吧,刚好哪里人手不足。
阮良生就这么走进了夏沐儿的世界,姿态大度高调的如同将军。阮良生是酒店的经理,在这里,他本来就是将军,夏沐儿就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兵。
阮良生说,夏沐儿你麻烦你整理一下会议室,下午我们开个会,夏沐儿,你帮忙催一下餐饮部来开个会,夏沐儿你去客服部拿份文件,幸苦你了……阮良生语气总是谦和有礼,然而指派起夏沐儿的姿态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将军。
酒店不是每一天都要开会的,因此,闲暇时间非常的多,久了便觉得无聊至极。她总爱带一两本书去读,那一次她正捧一本《纳兰词》细细地读,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阮良生。
等到夏沐儿终于自“一生一世一双人,争叫两处销魂”的词句中回过神了,阮良生险些站成了雕塑。他笑着说,可惜“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公子终究是后知后觉的爱人,不好,不好,夏沐儿不能喜欢这种男人。
这大概是阮良生第一次与她说话,言语之中没有使唤和指派的意思。夏沐儿扬起嘴角,不客气地回敬一句,即便如此我也喜爱,若是一个男子为我“风也萧萧,雨也萧萧,落尽灯花又一宵”哪里顾得了这些劳什子事,阮总既然不喜爱,怎么张口就是他的词句呢。第一次她对他说话也趾高气昂的像个将军。
--3--
时光易逝,一不小心就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夏沐儿恍若觉察去自己对阮良生心生了喜爱。这种喜爱像是一种使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毒。
她喜爱他的笑,喜爱他将军一样发号施令的样子,喜爱他原来不仅仅是个将军,还是纳兰容若般静好的男子,她喜爱他背诵诗词的样子,不急不缓,胸有成竹,即便是她百般的刁难,也能从容应对。
夏沫儿觉察到自己的喜爱之后,她的寒假也就过去了,终于要开学了。那一日,系主任来接他们回学校,阮良生相送,所有的人一起合影留念。阮良生坐在最前面,夏沐儿站在最后面,在她心里这距离像是万水千山一样。她走的时候,他不曾有多余的话给她,她像是众人之一,一直说听着他说,再见,再见。
夏沐儿的脑海中再见是有再也不见的意思的,她内心局促不安,因此即便是上了返校的车也要回头张望,如此是不甘心阮良生,难道此番喜爱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们真的会就此毫无交集。
--4--
夏沐儿再见到阮良生的时候已经是学期末了,那一日有雨,他突然出现在夏沐儿念书的s市,电话里还是将军一样客气地命令她下楼。
夏沐儿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没有想到要换一件鲜艳的衣,对于容貌,她一直有这样的自信。
夏沐儿很美,她的美是一种拒人千里的孤绝美丽,即便如此身边依旧不乏想让温热的胸膛融化她的孤绝的追求者,可惜火候不够,还冻伤了自己。
阮良生对于夏沐儿的诱惑轻易的融化了她的孤绝。此刻,你要是在女生宿舍楼拐角处见到立在阮良生面前的夏沐儿,断然要怀疑这个柔软女子是夏沐儿的事实。
夏日静好,有风。夏沐儿在接到将军的电话后,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柔软女子。她抬头用骄傲的神色打趣,阮总是想我了吧,眼里竟然有了魅惑的神色。
男子大抵是抵挡不了这样的神色的,阮良生也拒绝不了这样千娇百媚的夏沐儿。他说,是的,是的,我想沐儿了,很想很想,于是连工作都一起换到了s市。语气谦和诚恳,却像毒药一样灌进了她的口,入口即化,经肠胃融到了骨血中,全身流淌。
夏沐儿中了爱情的毒了。
--5--
夏沐儿知道阮良生没有妻子,但是有一个相恋七年的女朋友,在酒店实习的时候就知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阮良生也只字不提。
有一日,他
心情极好,她狡黠地将话题引入到他的过去,提及他以前的女友。阮良生似乎比想想中更不愿提起,他只告诉她,已经与之分手半年,并且许久没有联系。他甚至没有告诉她,那个女子的名字。他小心地谈及,她能写一手漂亮的文字,在景市小有名气,喜爱旅游和美好的事物,是个薄凉又温婉的女子。阮良生的言谈太过小心,让夏沫儿禁不住背脊冰凉。
夏沐儿的心里是有阴影的,阮良生越是不能讲明了,她越是害怕,害怕他有一日终要离她而去。她是内心骄傲的女子,此刻却又对一个陌生女子示弱的倾向。
她开始带着些许的警觉与阮良生相处,还真的有所发现。他有时候会在深夜起身去阳台打电话,言语中尽是关心的话语,语气也不似与夏沐儿对话的将军口吻。
安小念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夏沐儿的世界,让她将担忧在网络的虚拟世界一段一段地倾诉。安小念在夏沐儿常常留恋的论坛里,发了一个叫做“闻君有两意”的帖子,有很高的人气。夏沐儿在楼下留言:“故来向决绝”,不曾想与安小念结下了一段知己情意。
安小念说,沐儿,你觉得和阮良生在一起累不累呢,假使与他相处都是不愉快的,如此,你要他有何用?但凡女子都是要受绝对宠爱,既然已经觉得他爱的不是你,并且在爱情上对你好有所隐瞒,要他有何用,为什么还要跟随他呢?是真的爱至深,还是别有其他?
这么多的问号,她看在眼里一时竟反映不出,安小念问的是什么,夏沐儿在内心默认一句话:如此,你要他有何用。
--6--
那一日,阮良生深夜起来打电话,夏沐儿悄悄尾随,一如既往的躲在窗帘后面。
阮良生说,你身子原本就偏凉,云南近日多雨,要多穿些。夏沐儿想,这是在交代穿衣的事情。
阮良生说,你原本胃就不好要注意饮食,辛辣冰冷的事物断断不能沾染。夏沐儿想,这是食。
阮良生说,门窗要关好,出门在外,万一有个不测怎么办?笑什么呢,我认真的。大概女子觉得他啰嗦,真是不知足。夏沐儿如是想。
阮良生说,出门的时候记得要带着伞,落雨淋了,你又该感冒了。如此又交代了行。
阮良生啊,阮良生,你真是细心体贴,事事都想的周详。夏沐儿冷笑,心如刀绞。这就是她爱的人,这就是她爱的人。她爱的人在深夜百般呵护地交代另一个女子如何注意衣食住行。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在他挂电话前跑回床上假装还在熟睡。安小念,说的多对啊,如此,要他有何用。
再骄傲的女子在与喜爱的人分手之时,想必多与夏沐儿此刻相同.
夏沐儿变成了爱吵闹的女子,她发疯似的将自己手边可以触及的家什扫落地上,阮良生要去抱她,她使劲地挣脱,满口说的都是,要你做什么,要你做什么。如此,声泪俱下。
阮良生你心里压根就没有过我,要你做什么?
夏沐儿怎么也想不到,阮良生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她怎么都找不到他,仿佛这世上原本也没有过夏沐儿的将军——阮良生。
--7--
夏沐儿的故事,提笔至此,我突然觉得内心荒凉,惶惶不安,趴在桌上休息,突然就哭出了声来。
阮良生,不是好人,安小念也不是好人。夏沐儿你碰到的都不是好人。
我是承接阮良生深夜电话呵护的女子,我是夏沐儿故事里阮良生相恋7年的女友。我也是安小念,就是故事里的安小念。可是,夏沐儿可知,她喜爱的这个男人的点点滴滴都有我百般调教后的影子,我将军一样不容否定的说话语气他学得极像;他原本是木讷的男子,是我一点一点教他幽默风趣,甚至她最为欣赏的《纳兰词》也是我一句一句教授于阮良生。阮良生变成了我喜欢的男子,而他居然要理我而去了。
阮良生与我分手,可是我不愿罢手。我怎么都不能相信他为了一个小10岁的小女孩子放弃我。我想尽办法靠近夏沐儿,原本的意思还只是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后来得知,她原来也因为我的存在惶惶不安。我突然不愿意就此放手,7年了,我想,阮良生不可能是不爱我的,他一定还是爱我的。
后来,后来就是夏沐儿的故事了。
那么阮良生去哪里了呢?
那一次夏沐儿哭闹累了,他打电话给我。阮良生,第一次觉得,那个女孩不再是他在酒店初识时,那个静好的女孩子,她变成了一个与年龄不相符的女子。他突然有些不认识这个疯了一样指责他的女子。彼时阮良生已经30岁,而立之年,夏沐儿20岁,整整相隔10年,这十年什么可能不发生呢。阮良生也是突然觉得,如夏沐儿所说,要他做什么呢?他误了她了,第一次他对这个女子有了深深的愧疚,他忍不住要上前抱住她,紧紧抱住,此生不放。
听到阮良生的一席话,我一时反映不过来,心里弥漫的醋意像是毒药一样浸泡着我不甘的心。我也疯了,我把阮良生寄存的私密文件一股脑的塞给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竞争对手,其中包括置阮良生于死地的返利合同。最后,竟然然还鬼迷心窍,让他来景市取会寄存的文件。
第二天,阮良生一下火车便被带走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