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

红桃六

[One、父母。]

关于十一月，洛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倒霉透顶。残破的身体时常闹小毛病，买了还不到一年的笔记本被盗，各种不良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烦乱得连续好些天都无法入眠。想回家的念头，越加严重，且一发不可收拾。在得到母亲的支持后，洛匆匆的收拾行李，头脑发热的回到这座想念了许多久的小县城。洛想，若是在很多事情上，她能够这样言出必行，是否，她已离她的梦想更进一步？

初回到家的晚上，洛看着半年未见得父母，心微疼，他们，似乎苍老了许多，而她，却还是学不会独立。听着母亲讲着他们在D县里的生活，抱怨着父亲的不体贴以及关于哥哥弟弟的各种琐事，洛的心中无限怅惘。似乎，这么多年过来，她都不曾是个称职的女儿。她做不到像他人那般的努力，做不到像他人那样独立，做不到像他人那般的孝顺懂事。明明都二十多岁的人，却还依赖的父母，没有去打拼，没有去创业。

该读书的时候不努力，不认真，叛逆的将自己的学业抛弃。到了过了读书的年龄，却还想着要读书，要回到校园的生活，且厚颜无耻的说，反正这是母亲希望的，我只是在按着她给我的道路行走。无数次后悔着，为何当初要那么的不可一世，为何当初要那么的不听话，头脑发热？若是，当年的洛能有现在的心境，想在的想法，是否会一直在学校里安安静静的将高中读完，然后大学，然后考研，然后……只是，时间早已经告诉我们，过去的，再也回不去了。

母亲说，某某家的姐姐在大专毕业之后，又报读了专成本的成考，让洛在毕业之后也继续考。洛看着母亲，低声说，听说本科的学业有些难，没有学完高中的，有些难考。母亲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说，别人都能考得上……洛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那我毕业以后继续考吧。洛知道，母亲这样子，只是因为疼她，爱她，想让她以后能过得更好一些。以前不懂事，伤害了自己的父母，现在，也就随着他们的心意去吧。

对于弟弟去广东打工的事情，母亲始终还是有些不情愿。其实，洛的心中也不太赞成弟弟去广东工作。她与哥哥都不能经常在家里，现在父母的年纪大了，身边总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帮帮他们，照顾他们。有时，在听着母亲说，父亲怎么不体贴，她一个如何辛苦时。洛的心里，总是难免有些难受。又有时，在听着母亲说，父亲不在，她一个人在家里吃饭时。洛的心开始抽痛，她想，是否，她应该在毕业后回来在D县找份工作，而不是在外面闯荡？只是，她回来，又能做些什么？洛，矛盾了。

前些日的时候，母亲说，弟弟的上个月工资才四百元，她心疼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得着。洛，微微笑。想到了在她还没回来之前，每当她在N市生病或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母亲是否也是这样子的？是否，母亲也心疼她，担忧她，烦乱得一整夜没睡好？一定也是这样的吧，无论是洛，还是哥哥，或是弟弟，只要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心疼他们，最担忧他们的，永远都只是母亲吧。曾在哪儿看过这样的一句话，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最无私的爱，便是母亲。只有母亲才能够无私的，不寻求回报的关爱着自己的孩子，心疼着自己的孩子。而洛的母亲，也是这样子的吧。

还记得，在洛第一次听王铮亮的《时间都去哪儿了》时，心中那一阵阵蠕动，脑子一直在反复回播着小时候的种种。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洛总是责怪父母不疼她，不爱她，甚至误会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只是，若是真的不疼爱，又怎会在小时候买那些昂贵的营养品给洛补身体？若是真的不疼爱，又怎么从小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而不是将她丢给爷爷奶奶？若是真的不疼爱，又怎会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她犯下的各种错误？若是真的不疼爱，又怎么会在她病发时，带着她去各个地方寻医？若是真的不疼爱，又怎会在她想要去读书的时候便又送她去读书？若是不疼爱她，又怎么会怕她在外面不会照顾自己，时常叮嘱她，甚至从D县寄东西下去，明明在外面都可以买得到的。像洛这样，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依赖着父母，这还不是因为父母的疼爱么？

在洛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很博学的，即使她不过只上了小学。每当与洛坐在一起聊天时，母亲总会讲一些她知道的故事，告诉洛一些做人的道理。那些故事，其实很多都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发生在洛身边的。母亲在讲完那些故事后，总会加上她对那些事情的见解，教导着洛，不该怎样怎样，应该怎样怎样。在洛的记忆中，母亲总是很开明的一个人，她不像父亲那般食古不化，她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其实，洛很庆幸，庆幸她的母亲是这样明事理的人。若是母亲不这样的开明，明事理，洛不知道，她的家庭，会是怎么样的，她又是怎么样的？

今年的父亲，似乎又变了不少。以前的父亲，总是沉默的，不愿意搭理人的，特别是洛的朋友去洛家的时候。而今，父亲似乎不再是从前的那样子，他竟可以与洛的朋友聊天！这是洛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在初遇到这样的情况时，洛还是呆愣了许久。那时，洛坐在饭桌前，静静的听着小飘与父亲聊天，心中一片诧异。洛，从未想到过，她的父亲可以与母亲一样，能和自己的朋友坐在一起聊天。在呆愣之后，洛会心的笑了。这样，多好。她的父亲，如今是多么的可爱。

其实，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是洛心尖上的那抹血红。哪怕曾经怨过，恨过，责怪过，误会过，可是。对他们的感情，永远都是最干净的，最深厚的，无法抹灭的。那份爱，虽不及他们对自己的爱，却也是最真实的，没有一丝瑕疵……

[Two、姐妹。]

回来的这些天，洛很多时间都是与小黑呆在一起，听着她讲诉洛不在时的各种事情，关于她自己的，关于别的姐妹的。枫说，真是佩服你们两个女人可以一聊便是一整天，你们怎么可以有那么多话题可讲？其实，所谓的话题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个，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受，他人的生活，自己的见解。很多时候，都是小黑在讲，洛在听，偶尔叹息一会儿，插上那么一两句。

当小黑说到某位姐妹结婚后的婚姻生活如何如何的不顺畅时，洛总是难免有些唏嘘，却除了说，怎么可以样子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也许，在洛的眼中，她并不理解那些事情，不理那位姐妹的丈夫或家婆的做法，更不理解既然这么不好的，当初还要坚持在一起。又当小黑说起某位姐妹的男朋友如何如何的不信任她，如何如何的猜疑她时，洛又不禁感叹，为什么两个人既然在一起了，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对方，那样子的爱情，还不如不要的好。再当小黑说起某位姐妹的准老公不思进取，终日玩乐，花女方的钱时，洛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奈。

洛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可以这样的勇敢，可以这么不顾一切的与那样的男子在一起，连往后都不去打算。她们虽然不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却也属于小家碧玉，家世也不是很差，都是中产阶级，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眼架放得如此的低？都说现在的女人很现实，可为什么，她们却这么的不现实？也许吧，人与人的想法总是不相同的。就像小黑说的那样子，在洛的眼中，可能那些男的不好，可在那些姐妹的眼中，他，纵使千般万般不好，纵使糟糕透顶，却仍无可取代。洛忽然想起很久之前72签名上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佛曰，狗屎！笑，爱情什么的，永远比不上面包的吧。可是，就是有那么多傻瓜，宁可要爱情不要面包，如那些姐妹，如洛。

如小黑，如洛，对于她们的姐妹们的生活，只是旁观者，永远只能在不远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做出各种错误的抉择，却无法去帮她们更改。当一个人头脑发热的时候，旁人的话，无论如何都听不入耳。当那阵热气过去之后，一切都成了定局，错已经发生，再也更改不过来了。即使想要去改，却也无能为力。太多太多的外在因素参杂在里面，一错成了十错百错，想改，也只能想想了罢。其实吧，人生就像是一盘棋局，当他人在对弈的时候，观棋不语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只是呐，对于在乎的人，又怎么能真的做到观棋不语？也许吧，对于姐妹们的生活，对于她们的各种感受，洛并不理解，也没有体会过。她给的意见，都只是个人的一种看法罢了。又也许吧，就像小黑说的那样，好或不好，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爱情什么的，生活什么的，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姐妹，姐妹。那是要多少年的友情，才能够真的亲如姐妹？只是，有时候人很奇怪。你与她明明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自认为彼此的感情可以深厚得比天高，比海深。却不知，其实在她的心中，你远远不及她高中时期的某某同学。当她婚姻生活出现矛盾时，你为她担心害怕，紧揪在一起的心疼你一整夜都无法入睡。而她在出事的时候，找的那个人却不是你。当你知道她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在高中同学那里时，想要与她讲几句话，而她却连你的电话都不愿接。只是让外人告知你，说她已经入睡。瞬间的，那些你以为比天高，比海深的感情，其实是多么的单薄，连浮云都算不上。

在听小黑说这件事时，洛有些讶异，心像跌进了冰川般冰冷无比。是呀，这么多年的感情，从小到大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对方最要好的姐妹，可到头来才发现，其实，在对方的心中，并不是那样子。这是件多么打击人的事情。洛一直以为，她们都和她一个样子，说了是姐妹，便是真的好姐妹，无人比拟的。当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开心或不开心，最先想到的那个，总是她。只是，人，真的不一样。只是呐，洛的小黑，请你相信，你在洛的心中，是真的很重要，你们的情谊真的比天高，比海深。在洛开心或不开心，想要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会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若说洛的母亲是她的精神支柱，那么，你便是她的灵魂。

曾经，洛的母亲这么说过，无论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各种因素与时间的冲刷，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淡化。特别是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生活的重心全围绕着丈夫，孩子，友情什么的，都不过是闲暇时的陪衬物罢了。那时候，洛并不相信母亲的话。只是，如今的洛，相信了，也开始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确实，当结了婚，有了孩子以后，她们的精力都投在了家庭之中，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经营彼此之间的友谊。就像一块菜地，若长时间的不去打理，逐渐的便会荒草丛生，慢慢的变成了荒地。回望这一年过来，她们之间确实是如此了吧。多年前的约定，多年前的纪念日，在今年的时候，没有人再提起。洛不知道，真正还记得的，除了她和小黑，是否还有别的人。也许，这份情感在她们的心中不是不重要，只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即使如此，洛还是相信，这份情感，哪怕再怎么淡化，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至少，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这样的。那种只要彼此呆在一起，即使沉默不讲话，也能感到满足的感觉，永远只能在她们身边的时候才会出现。那种只要对方过得幸福，哪怕自己过得再怎么不好，也会感到幸福的感觉，永远只能是她们才能给的。那种即使彼此天各一方，长久不联系，在得知对方过得不好时仍会心疼担忧，牵肠挂肚的感觉，永远都只能是她们才会有的。不求能排在她们心中的最顶端，不求占据她们心中的全部位置，只要能在她们的心里留下一个位置，小小的空间，那也就可以了的。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抑或更长的时候。只要彼此能偶尔想起对方，偶尔联系，这份感情，会一直都存在的吧，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