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距离羽24岁的生日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生日前几天,他向我索要生日文,我随口应下,却迟迟没有下笔。许是太久没有写过类似的文字,所以连构思都变得生疏。情书这种题材的文字在Qbar风靡一时,而我虽不擅长,也应要求写过不少。遗憾的是这些所谓的情书发表以后,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渐行渐远。这样的结局好似冥冥之中的注定。一直到最后谁都没有余力去改变。大概无论怎样浓烈的情感到最后都免不了各安天涯。而写过的那些字却至今留存。
零八年开始写字。第一篇小说里有一个女孩叫若颜。后来他们都叫我若。这一个名字也便沿用至今。我喜欢苏姓的女子,因为母亲姓苏。我以为苏姓女子的身上总该有着如母亲那般的温和善良。迄今交往最久的朋友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姓苏,独身一人在加拿大求学,三年没有见面,但经常联系。记忆里,她是柔弱的女生,总是与世无争的样子。我却相对强势。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互补的性格,彼此的家长放心让我们一直一起。实习之前跟她提起地点可能就在她家附近,次日便接到她母亲的来电,叮嘱我一定得住到她家去。这样的情谊无论何时想起都能让人感觉幸福。某天夜里,她说:这是我们认识的第12年了。这样一行字从QQ对话框里跳出,直到满心温暖。我猜测着她的表情,应该是嘴角微微扬起的模样,那是她特有的笑意。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想念,可以随意想起对方的一颦一笑。
记得有朋友对我说:直觉告诉我,你的身上有很长的故事。那以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写自己的故事。不成系统,分散在很多个故事里。故事里的女孩或多或少是真实的我。喜欢猫,喜欢写字,不常说话。九八年第一次学习写作,作文是在母亲的指导下完成的。虽然已经回想不起具体内容,却一直记得标题。《生命的最后时刻》。想来定不是什么深刻的文字,十岁的孩子定然不能完全理解何为生命。但是作文得到满分。兴许是这样的鼓励才让我喜欢上写作直到沉迷。而太专注于文字的结果便是不断沉沦,于是混淆了故事和现实。也因此与母亲起过争执,她不喜这样的我。她想要我一直快乐,仿佛孩童一般澄澈。很小的时候,我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按着母亲希望的样子成长。活泼开朗。有很多朋友和同伴。所以如今,我在试图回到最初。
[续]
每年都会和母亲去一次仙公山,那是泉州著名的景区,但母亲的目的并不是游览而是朝拜。闽南的寺庙很多,闽南人的迷信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精神慰藉,已经远远高出信仰的层面。至今,我依然不能清楚地描述仙公山上供奉的是哪一路的神仙,每一年母亲都会一一道明,但我总也记不住。我们这一代,从小便接受唯物教育,有谁会去相信神仙方术?也许因为太过相信科学的力量,高楼林立的都市,缺失了信仰的人群冷漠之间是互不相关的生老病死。我喜欢跟在母亲的身旁,观察仪式的过程和周围手持清香的善男信女,烟雾缭绕之间是一张张虔诚的脸。他们严肃地叩拜,念念有词,祈求平安吉祥。这样的场景,会让人感动。
我曾经试图描写一场葬礼的情景。闽南地区的葬礼同朝拜一样有许多繁琐的礼节,闽南人对死亡的敬畏由此便可看出。至今仍印象深刻的是外公的葬礼。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死亡于我而言还过于遥远,所以,前一夜我在灵堂放肆地哭泣。我始终不能相信外公慈祥的笑脸从此消失在这慌乱的尘世。我甚至央求母亲打开棺木,我不能相信安睡其中的是最疼爱我的外公。葬礼当天,我的手臂上绑着白色的麻布,穿着素色衣裳,哽咽着坐在三轮车上跟在送葬队伍的末端。外公下葬的时候母亲让我跟随着父亲一起坐在离墓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下葬的时辰与父亲的生肖相冲,所以他要回避,而我则是被母亲特意支开。那时我还太小。至今,对于葬礼的印象仅止于此。而未完成的篇目《葬礼》中的“宝儿”便是年幼时的我。
这就是我执着于文字的原因,所有的记忆,无论感伤或是感动,无论完整或是残缺,只是尽数地尘封其中。我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要某天,将这些不成章节的凌乱文字整理成册,只在扉页写上:这是苏晓若的墓志铭,她在那边唱着自己的歌。
我给自己冠上了苏姓,和母亲一样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