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凉生，谁湿了谁的眼眸

红桃六

叶非非这个女子，就像是一朵罂粟。只要靠近了她，触碰到她的话，就会中毒，这种毒无药可救。最后下场，毒发身亡，灰飞烟灭。

文：苏缇

《一》
    在朋友眼中，叶非非是个非常孤傲冰冷的女子。
    叶非非之所以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伪装起来，只是想更好的保护自己。叶非非害怕受伤，其实她很脆弱。她知道自己的心就像玻璃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摔得粉碎。那年二十二岁，是她最不堪的回忆，三年了，叶非非依然做着那个恶梦。每每从睡梦中惊醒，然后看着空洞的黑夜直到天明。

    冷汗溢满整个额头，叶非非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这座正处于灯火辉煌时刻的小城。手突然触碰到脸上那股冰凉的液体，慢慢划过了脸夹，然后涌进了嘴里。咸咸的，那是属于泪水的味道。

    忆起今天在公司里小桐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说，非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强，傲慢，不要总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处理事情。你这样永远无法融入集体生活，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一个离开你。毕业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你怎么会发生这么大转变，你变得让我越来越陌生了，你知道么？

    叶非非现在只有小桐这一个朋友了。她知道自己变了，她就是一个身上长满刺的刺猬。她想起那些事，浑开的记忆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了。毕业那天，同学们心血来潮说要去K歌庆祝，她也被邀请了。深夜回家的路上，叶非非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于是正打算加快脚步。这时后面有个人冲上前抱紧了她，接着撕扯着她的衣服和裙子。她不敢出声求救，就这样被人给掠夺了。

    回到家里，她躲在浴室里把自己的反反复复刷洗了很多次，皮肤都被刷得红红的。叶非非没有哭，她只是恨，好恨。

《二》
    遇见顾城，只是个偶然的下午。

    天气有点氤氲，她跟小桐一起去爬山。就在半山腰上，叶非非遇见了那个叫顾城的男子。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上有人摆地摊，都是些卖杂货的小贩。只有顾城，他在卖画，卖自己所画出来的画。他前面摆着一些画画道具还有几张明星的画像，估计是样本。小桐顿时玩心大起，拉着叶非非跑到他前面，说帮叶非非画一张素描。

    小桐取笑他说，要是画得不像就不给钱了。叶非非一直推拒着，她不喜欢自己像个模特似的站在那让别人观赏着，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最终她没有敌过小桐的央求，答应了她。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对于她简直就是煎熬。叶非非发现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眼神是滚烫的，似乎有一种叫情的东西从中燃烧着。

    叶非非拿起画像那一刻，瞥到落笔的名字是顾城，她知道那是他的名字，一个很好听名字。小桐一把抢过去瞅，打趣的道，不错嘛，有两把刷子的，画得真像，特别是眼睛，连你那孤傲的眼神都画进去了。听到小桐这样说，叶非非的耳根微微发热，尴尬的问他需要多少钱。顾城说，送给你，不收钱了。

    第一次被人画素描，叶非非也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钱。于是，扔下五十元拉着小桐匆匆的离去了。

《三》
    听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一见倾心，二见就钟情了。

    叶非非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倾心，当寂寞的时候，她会想到那个帮她画像的男子。或者当恶梦醒来的时候，她幻想着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叶非非想她一定是病了，她中了那个男子的毒，那毒已经开始在她身上蔓延着，从血液里流向身体每一个地方，满满的。
    叶非非要感谢小桐，因为小桐，她再一次遇见了顾城。那天晚上是小桐的生日，很多同事一起聚在酒吧里为她庆生。叶非非对酒有恐惧感，三年前她就是被一个全身上下沾满酒气的人给毁了。她静静的坐在喧哗的吧台前喝着饮料，这时，一杯透明的杯子装满蓝色的液体出现她眼前。抬眼望去，那张属于顾城的脸放大在我眼前。他说，我们又见面了。说着叫她尝尝他调的酒，他还说那酒叫蓝色泪滴。

    看着眼前的顾城，叶非非突然觉得有点困惑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调酒师还是画家，又或者说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呢。她接过蓝色泪滴，轻抿了几口，很好喝，原来酒也可以酒也可以调成这么好喝。叶非非想，她不是喜欢这酒，而是喜欢上调酒的那个人。

    第二次的见面，彼此都留下了联系方式。后来，叶非非和顾城很自然的就走到了一起。恶梦出现的次数少了，关于那些残乱不堪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模糊到她连自己都快忘记这些事曾经是多么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四》
    小桐说，非非，你变了，跟顾城恋爱，果然能让你这个刺猬变成绵羊了。是的，叶非非变了，跟顾城恋爱之后，她很自然的就为他改变了许多事。也许就这是爱，比如说，她可以为了顾城，拨掉身上那些扎人的刺。

    薄凉的时光在眼角划上了痕迹，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如果不是那一次叶非非在顾城面前不小心打翻手中的可乐，而又这么巧的看见那些勾起恶梦的印记。也许，叶非非真的可以跟顾城平平淡淡的继续走下去，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那个星期天，她和顾城坐在客厅里看CD。顾城问，非非，你要喝什么。她说要喝可乐。因为她一时不小心，把可乐都洒在顾城洁白的T恤上。她尴尬的说着抱歉，顾城光明正大在她面前把染上可乐汁的T恤给脱了下来。

    叶非非突然看到顾城左肩有个青龙图案的刺青，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那些苍白的记忆犹如洪水排山倒海般把她淹没着。是他，是那个她最恨的人，三年前晚上把她给狠狠撕碎的那个人。她疯了般尖叫着，逃出来顾城的屋子。她怎么会忘记那个夜晚，她凭着微弱的昏黄路灯，看见那个跟顾城左肩上的一模一样的印记呢。

    生活真会捉弄人，叶非非居然爱上自己一直最恨的人。

《五》
    叶非非疯了般在大街上狂跑着，她没有回家。她第一时间想到要找的那个人是她的心理医生。是的，这些年来，她都需要看心理医生才能过日子。这些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其实她看心理医生有两年多了。

    苏言，我该怎么做，怎么办。她坐在心理医生苏言前面扯着头发难过的说。我喜欢上他了，可是这个人我不能爱阿，他毀了我，我应该恨他的，我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非非，不要这样。苏言轻轻的拥住了她。苏言看着眼前的女子，当年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了解她的病情之后，他便下定决定一定要医好这个女子，一定要带她走出那个阴影。可是，终，还是没有料到，他自己在不经意间就中了这女子的毒。这毒，无可救药的，致命的。苏言说，非非，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你放心，不要胡心乱想。

    苏言忘记自己是一个心理医生了，此刻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帮自己心爱的女子报仇，他完全受到叶非非的病态给传染了。他也有病了，而且比叶非非更严重。于是，他开始计划一场盛大的阴谋。

    这场预谋就这样把顾城的生命给剥夺了，苏言让叶非非把顾城给约出来，叶非非并没有想到苏言会开车把顾城给撞了，苏言当时就像晕了头一样开着车往前面走来的顾城撞去，往死里撞的那种。

《六》
    季节凉生，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不知道湿了谁的眼眸。

    叶非非，始终也忘不了当时那一幕。顾城的的血就像花一样大朵大朵的浑开在地上。她虽恨顾城，但是从来没想过要他死。顾城的当场死亡，苏言逃脱不了的法律制裁。那些画面一直一直都在叶非非脑海里徘徊着，像根刺一样扎进了肉里，怎么也拨不出来。

    后来。听说。叶非非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